他的心一沉,回头看去,倏然发现,门那侧伸出了一只手,雪白,娇嫩。
“快进来。”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声音还有些急促。
洛长元被吓了一跳,想说些什么,那些追兵竟然已追到了院门之外。
他不敢再耽搁,立刻纵身,窜进了屋子。
也许是窜进屋子时发出了声音,院外的追兵听到了动静。
领头那人朝院子内的木屋拱了拱手,道:“吕妃,飞天堡出现了刺客,请问您是否看到?”
“没有。”
领头那人继续问:“吕妃,刚刚小人在院外听到一丝动静,也许是刺客发出的,不知吕妃是否听到了?”
“我说了没有。”
那人还想再说话,突听屋内的女子一声怒喝:“狗奴才,我还没死呢,你就敢如此顶撞,若是我死了,你是不是要割下我的头颅,去向许妃请功啊?”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领头那人挥了挥手,带着手下迅速离开了。
木屋之内,一片漆黑。洛长元凭着女人放呼吸和气息,坐在了她的对面。
这个被称作吕妃的女人到底是谁?
她为什么会住在这么一个破旧的木屋之内?
屋内为什么不点灯?
她又为什么要拉自己进来?
洛长元一头雾水。
“你一定很好奇吧。”吕妃的声音清冷而又娇脆。
洛长元笑了笑:“有点。”
“你是那个刺客吗?”
洛长元摇了摇头:“我不是刺客,夜里无聊,出来走走。路遇追兵捉拿刺客,害怕受到牵连,便偷偷躲进了院子。被你这么一拉……”
洛长元的话还没说完,吕妃突然点起了灯。
是一盏油灯。
灯光闪闪,照亮了整间小木屋。
洛长元顺着灯光看去,立刻被吓了一跳。
这个吕妃,居然是个两面人。
她的左脸,娇嫩秀丽,皮肤吹弹可破,嫩的就像是出水的豆腐,击人心魄。
她的右脸,却长满了鲜红的疮印,有横有竖,像是印在脸上一样。皮肤几乎全部脱落,大部分的肉都已经溃烂,脓液伴随着瘢痕,在残忍地吞噬她剩下的一点点皮肉。
她的左脸有多美丽,右脸就有多丑陋。
洛长元忍住不让自己吐出来。
他终于知道这个吕妃为什么不点灯了,无论是谁,脸变成这样,都难以面对。她不点灯,就是害怕灯光照到水里,照到镜子里,看到自己这幅可怕的模样。
“怎么样,是不是吃了一惊,甚至还有点害怕?”吕妃的声音还是那么清冷,那么淡然。
洛长元摇了摇头:“是火伤。”
“不错。”
“谁干的?”
“除了那个贱人,还有谁敢伤我?”
吕妃的声音突然带着一丝恨意:“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洛长元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这个吕妃拉自己进来有什么目的,但他知道,吕妃那里一定有自己想要的信息。
吕妃开始讲起了她的故事。
“我是容亲王的侧妃,我的父亲,曾任羽林卫中郎将,正四品衔。虽说官职不是特别大,但护卫皇宫安全,颇受先帝恩宠。容亲王这才将我娶回了家。”
“我父只是羽林卫中郎将,但王爷正室出身高贵,我自然不敢与其争宠。后正妻病逝,我又怀有身孕,便有了上位的想法。”
“经医师诊断,我怀的是男丁。母凭子贵,我以为自己能蒙受殊宠,然后上位。”
“可没想到,替我接生的稳婆,早已被许妃收买,她的手法,很精妙。”
说到这里,吕妃的眼角滑下了一滴眼泪。
“我不仅失去了儿子,而且再也不能生育。我变成了一个疯子,闯到了许妃的偏房,要和她拼命。”
“谁知,这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内,她故意被我打伤,故意让王爷看到这一幕。”
“王爷盛怒之下,将我关押。我一气之下,就将自己的右脸毁了容。”
“那时候的我,太年轻,也太愚蠢。”
吕妃抹了抹自己眼角的眼泪,继续说道:“王爷还算不错,顾及夫妻情分,虽然将我赶出了后院,但还是在飞天堡给我找了一个住处。每日都有仆役前来送饭,伺候,可那时我的心情太差,又打又骂,将他们全都赶走了。”
“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一人。”
洛长元突然插嘴:“你在这里待了几年?”
“十年,整整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