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仆忍着手掌的疼痛,拍了大半日的门,喊得嗓子都快哑了,门的那一侧终于传来一个懒洋洋小桃的男声:“小桃,外面好吵啊,锦儿睡不着……”
紧接着,一个年轻的女声温柔响起:“锦儿乖,再忍一会他们就走了……”
那女声哄着男声,像是哄着一个孩子,可是那男声明明是个成年人的声音……
念痕想起他查到的关于这家的传闻:这家的男主人儿时头部受过创伤,从此智力一直保持在孩童时期,说得难听点,就是一个傻子。
而这家的女主人……他所听闻的却不多,邻居们说,他们很少见到她,也许也是得了什么重病卧床在家,从不与外人见面吧。
最常出现的,反而是那个叫小桃的女仆。虽是个奴隶,可是家里的大事小情却总是由她经手,这跨越身份的行为引得邻里时常议论纷纷。
这家人靠着长辈遗留的财产以及那片桑林度日。那片桑林看起来是他们生活的唯一收入,所以念痕能理解他们不愿卖地的心情。
可是当他查看那片桑林的时候,他又怀疑了自己的想法。那片桑林似乎很久没被打理过了,桑叶几乎快被其他的虫子吃光了。蚕虫也少的可怜,虽然现在还不到结茧的时候,但是他能看出来,那样养出的虫子们吐不出什么漂亮的丝。
这家宅子真是个迷呢!
念痕彬彬有礼声道:“宅子里的夫郎,在下只是一介普通的平商,不是什么强买强卖不守规矩的贼人,可否打开院门,让我们谈谈?”
这话语听起来像是说给那位名为锦的夫郎听的,可实际上只有那“当家的”女仆才听得懂。
他看着那宅门上脱落的漆片,道:“周人有句话,叫坐吃山空。那片桑林带来的收益根本养活不了你们,祖辈的遗产迟早也会用尽,难道你们对未来毫不担忧吗?”
这话说得直白。一上来就揭对方的家底似乎极为失礼,可是念痕觉得,这才是应对这类油盐不进的人最好的策略。
宅子里传来气恼的女声:“这是我们的家事,不用你这个外人来管!你若再不走,休怪我们不客气!”
念痕却反问道:“敢问阁下是宅子的女主人吗?”
“不……不是。”对方的气势突然弱了。
“在下想见宅子的女主人。在下只需要一刻钟,若这一刻钟内在下不能说服女主人,那在下从此以后绝不再叨扰!”
他看着那有些破落的宅门,等待着里面的回答。
他想他可以猜测得到里面人在想什么。他们一定想,这个人怎么如此狂妄!明明他对他们一无所知,就敢断言一刻钟内可以说服他们,未免太过自负了吧!
他想他们一定厌极了这样的狂妄之人,他们一定很想亲手打碎他的自负。
“好,夫人说了,给你这个机会。不过,一刻钟后若夫人还未改变主意,你可得遵守诺言,从此在我们眼前消失!”里面传来小桃的声音。
正如他所料。
“好!”念痕道,“那么现在,可以把门打开了吧?”
“不行!”小桃突然说,“我家夫人今日身体不适,你……你明天再过来!”
念痕的眉毛好奇地挑了挑,但他什么也没有问,只是向那宅门拱了拱手道:“好!但愿夫人早除身疾,在下告辞!”
他将身子完全缩回牛车的车厢,在吩咐奴仆驱车离开的时候,他想:这家人一定有什么古怪。
“刚才,你们有听到里面有第三个声音吗?”他突然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