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春草到底是个半路妈,听到别人说她孩子没爹,她内心也毫无波澜。
此时她站了出来,斩钉截铁的说道:
“有爹!只是爹死了嘛!被我亲手埋在后山的,谁感兴趣,我带你们去挖呀。”
虽然只在旁边听了一小会儿,但佟春草也能听出来,村民们热衷给她的孩子找爹,不是真的关心佟家的事情,而是想让佟家人难堪,让他们知难而退,少领一头猪。
但她不会觉得难堪。
所以这种伎俩劝退不了她。
听到佟春草置身事外般的阐述,村民们惊了:
“这……什么话?”
“死了?”
“额……咱村……没少人吧……”
“谁谁、谁要去触这霉头?”
“你男人死了,你都不伤心的嘛?”
佟春草本来就是为了堵住众人的嘴,才故意这么说的,这时见他们收敛了气焰,她才继续道:
“孩子爹是我招郎上门的,死了也是没辙。三个孩子跟我姓佟,当然得算我佟家的人头!如果不算,那村里有倒插门的,女婿女儿都不能算,生的孩子也不能算!”
佟春草只管如何辩驳,能让自己领到猪。
至于怎么编排那个跑路的男人,自然是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听了这话,一小部分人开始倒戈了:
“那不行,既然招郎了,就是招人进家来,得算的。”
“就是就是,我就是上门的!要是不算,那我全家十五口人,都算不出一个人头啦?”
见佟春草博得了支持声,先前跟葛秀芬起争执的几个村妇,这时又开口了:
“什么时候招郎上门的?我们怎么从来没听说?”
“哦,你想算人口,就说是招郎,又说人死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谁见过你孩子的爹呢?”
“再说孩子才刚出生,都没满月,满月了才能算人头!”
佟春草视线扫过她们,当下腰有些酸,她便叉起了腰,然后才说:
“前几年都在山上避难,谁又见了谁家人呀?难道我结个婚,还要满山坳的去找村里人通知?是我孩子的爹,又不是你孩子的爹,更不是你爹,要你见了做什么?满月不算?呵,我还可以说没成年的不算呢!你家可别有岁数不到十六的,不然就得减人头!”
佟春草一一回击,村妇们被怼得说不出话。
她们心想:向来孩子跑了爹的,女人一辈子都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佟春草居然这么理直气壮?
难道真的如她所说,她男人是死了,不是跑了?
可是死了男人的,一般也不能这么硬气呀,她哪来的底气呢?
片刻后才有一人结巴道:
“凭、凭什么是、是你在定规矩呀?”
“那凭什么是你们在定规矩呢?!”
佟春草立刻反驳,丝毫不给她们扯皮的机会。
她又说:“既然大家定的规矩不一样,那我再提一个方案好了。要算人头,就算本家本姓的人。我家,我、我弟、我三个孩子都姓佟,正好五个人头,可以按五人户的标准分一头猪。至于你们家嘛……”
佟春草说着,视线再次扫过她们:
“你们几个都是嫁进来的外姓人,一会儿数家里人头数的时候,可全都不能算!”
佟春草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吵架的时候也一样。
几个村妇急眼了:“你、你瞎说什么呢?!谁是外姓人?!”
“我嫁在这村里几十年了,比你年纪都长!你说不算就不算?!”
“凭什么呀?凭什么?!”
“村里大事还轮不到你做主吧?!”
佟春草早料到她们会是如此反应。
所以她把双手往胸前一抱,淡定的说:“呵呵,石头砸到自己脚知道喊了?拿石头砸别人的时候怎么不说呀?!不想被少算人头,那就别扣减别人家的人头!想欺负我们佟家?我可不答应!要吵架的话我奉陪!不想吵架就到后面排队去,别在这里碍着我们领东西!”
佟春草的强硬态度,让对面的五个妇女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