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忍心让他总想着这些糟心的事儿,故意板着脸走到陆正浩面前:
“爹,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又去挑重活干了?”
陆正浩笑笑,想含糊过去,“没有没有,是干活的时候力气没用对,一下就扭了腰。”
陆清清哪里会信,“那你把手摊开让我看看。”
陆正浩吃惊地跟闺女对视一眼,下意识地把手往身后藏了藏。
今天队里组织翻地,好翻的地有八个工分的还有六个工分的,不好翻的地能给十个公分。
他琢磨着就算再不好翻,也难不到哪儿去,一咬牙就选了十公分的。
干到一半,长过茧子的手也还是磨出了水泡。
他藏得很小心,连李桂秋都没注意到,没成想还是让闺女给看见了。
陆清清是又气又心疼。
她这是头一回有父母,不知道别人家的爹娘是不是也这样,啥苦都往自己肚子里咽,对着儿女就半点抱怨都不提?
陆正浩被闺女撞破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主动承诺自己往后一定不逞强了。
身体跟不上了,不服老不行。
陆清清把卤猪肠盛出来给陆正浩端到炕上,李桂秋伺候着陆正浩在炕上的小桌吃,她带着冬冬还有陆明余在饭桌上吃。
另一边,村里小学的宿舍里。
谢嘉辞也正在吃着卤猪肠,这口感和味道让身心都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闻着味儿过来的刘一鸣吸了吸鼻子,拿过一双筷子就想夹一口尝尝,“哥,你这肉不错啊,哪儿来的?”
“化缘。”
谢嘉辞边说,边一筷子敲在刘一鸣手背上,痛得他直喊疼。
谢嘉辞这么骄傲的人去化缘?
刘一鸣才不信呢。
“谢老师,让我猜猜这回是哪个女同志给你送的啊,看得这么紧?”
谢嘉辞斜了他一眼,继续吃自己的饭。
寸头高鼻梁,薄唇微抿,不笑的时候格外有威慑力。
给他送过东西的女同志确实有几个,但谢嘉辞从来没收过。
刘一鸣也意识到,这激将法套不出来谢嘉辞的话,干脆搬了个板凳坐在一旁,眼巴巴地瞧着谢嘉辞一口接一口地吃。
谢嘉辞不为所动,甚至还提醒了一句:
“口水擦擦,别流到我书上。”
刘一鸣:“.....”
说得很好,一句一刀。
刘一鸣索性转过头去不看着他了,谈起别的话题,“嘉辞哥,林宜年最近跟他家里写信可频繁了,他家在京城有点权势,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新政策下来了。”
谢嘉辞夹肉的筷子甚至都没有停顿一下,“要是真有新政策,你就找个机会回京城吧。”
刘一鸣有点着急地辩解,“嘉辞哥,我没这个意思!当初跟着你一起下乡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我就是替你觉得不值.....”
“你是念过高中的人,又在.....”
“都过去了,”谢嘉辞放下筷子,打断了他的话,“现在这样就挺好。”
不用再每天都绷着一根弦,也不用睡觉都不敢放下所有戒备。
他知足了。
刘一鸣泄了一口气,不再跟他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