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七见裘千仞不语,抱拳笑道:“段兄何必客气,你自去办你的事,我们等等又不妨事。”
段智兴点头,又看了裘千仞一眼,方转身离去。
洪七和裘千仞则跟着仆役前往居室,路上洪七按捺不住,询问裘千仞:“裘帮主可是首次见到段皇爷?”
裘千仞一怔,道:“自然是首次见面。”
洪七道:“既是如此,你为何对他这般不客气?别说人家是一位皇帝,就算是以武林同道的身份,也嫌太过了些。”
裘千仞冷笑道:“洪七,你是在指责我不成?我对谁客气不客气,与你何干?”
洪七一滞,道:“当我没说便好。”又道:“段兄是我的好朋友,还请裘帮主给个面子。”
裘千仞笑道:“面子?”他正欲张口讽刺两句,忽然想到了什么,便转了话头,道:“好,我便给你面子,不跟他为难就是。”顿了顿,道:“我肯来到这里,何尝不是给你面子?”
洪七喜道:“如此甚好,那我就多谢裘帮主了!”心下却感奇怪,暗道这人莫非转了性子?
过不多时,两人分开前往住所,便止了此番谈话。裘千仞进入房内,坐下饮茶,心内暗道:“段智兴这厮,在本来的历史中竟敢逼我出家,强收我为徒,虽与现在的我关联不大,想来总是令人不快!更何况这人性格做派,我也十分瞧不上!若非碍于洪七,我还真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教训!”
他忽然又想:“我为何要给洪七面子呢?”他琢磨半晌,却是不得要领,只好摇了摇头,闭目闲坐,静等开宴。
天色在不知不觉间便暗淡下来,有人来到裘千仞所居室外,请他赴宴。裘千仞跟随这人,一路穿院过门,又转过两道回廊,便来到一间金碧辉煌的大厅之内。
只见大厅内设着锦帐珠帘,红毯铺地,布置极为华美。四周点满宫灯巨烛,更是亮如白昼。此时厅内设着五张分席:正中设上席,席后空置;段智兴、洪七分列右侧两席;一位青年文士与一位高壮汉子则分列左侧两席。
众人见到裘千仞进入大厅,当即起身。段智兴更是出席相迎,笑道:“裘帮主来了,快请入席!”说着侧身伸手,向正中上席处一引。
裘千仞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大步转至上席后面,大剌剌坐了,面向下首众人。
众人之中,洪七眉头微皱;高壮汉子却是面色一变,身形欲动,却被青年文士伸手抓住手腕,向其摇了摇头;段智兴则是轻轻一笑,转回自己席案之后,安然落座。另外三人眼见他淡然以对,便也各自坐了。
段智兴先为裘千仞引见青年文士和高壮汉子。前者乃是大理国新晋状元,五品文官朱子柳。后者则是大理禁卫军首领武三通。
两人均起身向裘千仞行礼。裘千仞端坐不动,略略拱手,当作还礼。他对于朱子柳并无兴趣,反而对武三通兴趣不小,笑道:“你不就是被我连人带马震飞的那位骑士吗?”
武三通此时已是坐下,闻言一滞,抱拳道:“武某多谢裘帮主手下留情!”
裘千仞道:“你不必谢我。你先前砍那一刀,若是以刀刃对我,现在你早死多时了。”
武三通闻言瞪大眼睛,刚要说话,就听朱子柳笑道:“裘帮主是非分明,行为处事有理有据,当真令人敬佩!”
裘千仞笑道:“朱先生过奖了。”他向来只听闻别人夸他武功,说他是非分明还是头一遭,这却恰好挠中了他内心痒处,令他感到十分愉悦。
段智兴见到裘千仞面上露出笑意,便道:“在下久慕大宋繁华,并深知中原武林英雄辈出,所以来此畅游。说来凑巧,在下与洪七兄一见如故,便一同行侠,不想又在此处得遇裘帮主,见证真英雄、大豪杰之风采,在下的幸运可谓至矣。今日大家有缘,不如满饮此杯,共贺相聚之乐。”说着执起案上酒杯,遥对裘千仞。洪七、朱子柳、武三通亦是举杯相邀。
裘千仞皱起眉头,他不惯饮酒,然而当此场面,却也不便辜负大家好意,便拿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酒一入口,他却眼中微亮。因为这酒竟然不辣,而是甜丝丝的,有一种蜂蜜的清香气息,只夹杂有点点酒意而已。待酒液流入腹内,一股暖意缓缓升起,更是教人浑身舒泰。
朱子柳眼见裘千仞面露熏熏,又接连向其敬酒,说了好些久仰敬佩之言。他心思通透,又善于言辞,几乎句句击在裘千仞心坎之上,加上段智兴、洪七等人不断凑趣,酒入欢肠之下,裘千仞亦是开怀畅饮起来,席间气氛变得十分热烈。
裘千仞忽道:“洪兄弟,你以后不要叫我裘帮主,太生分!叫我裘大哥就成!咱们这么多年交情,刚开始时,你不就叫我裘大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