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苏瑜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要命丧于此了,凛冽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眼前骤然黑暗,苏瑜平静的开始思考起要是头着地待会儿会不会死的痛快些。 就这样去了也好,作为一个女性在这个时代她实在是太没有安全感了,连自由表达自己意愿的权利都没有又谈何其他?所谓的佛系底下更多是无可奈何。 没有蚍蜉撼树的勇气,那就心甘情愿的认命。 苏瑜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偏最近的一些事儿却让她隐隐觉察到了许失控的迹象。倘若是真的不在乎,为什么要在听到那人去了何处后会觉得不自在? 这种起伏的确还没有达到可以左右情绪的程度,可较之一开始那个打算嫁过来就做活寡妇时候的那种丝毫没有波澜比起来已经算的上是发生了滔天巨变。 苏瑜不想也不愿再放任下去,把自己的感情交付给一个除去良知和所谓的爱情之外再没什么什么能够约束其行为的男人对于任何一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女性来说几乎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更何况她还是个有钱就好爱情算个鸟的性格。 还是把改变的萌芽扼杀在摇篮里吧。 想通了也就不再恐慌了,苏瑜闭上了眼睛,安静的等死。 “吓着了?” 没有想象中的剧痛,只有散发的淡淡檀香的温软怀抱以及男人清冷的嗓音。 苏瑜不可置信的抬眼,“你……怎么会在这儿?这是哪?” 平平整整的宽敞过道,每隔几步就点燃着的篝火,还有不远处隐隐传来的人声……这一切都在无声的告知苏瑜她掉进的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地洞,很有可能是这个男人的一个暗室。 顾名思义也就是专干一些不能显于人前的事情。 那么问题来了,她看到这些会被灭口吗?没被摔死反倒被掐死? 女人脸上的表情太过丰富,赵邺忍不住笑了出来,还当她转了性成了个冷淡自持的性格呢,现在看到只是掩饰的好罢了,那么今个儿这一场撕去其面上伪装的意外是否是老天给他的又一个机会呢? 手指缓慢的抚过面前这张如花粉面,赵邺的心微微颤抖,明明都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眉眼了,这般描绘心底仍是激动不已。 就如同他不知晓面前这从天而降的人儿的出现究竟是无意还是有意,他只知道她来了,他不会再放手了。 冰冰凉的手指来回轻抚着自己的脸颊,细致到连额边的一缕鬓发都能给挑回去,苏瑜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侩子手的温柔,描绘的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上不去下不来的,不如一刀来个痛快。 “你说啊……这里是哪?” 虽说竭力镇定了,然细听之下还是能察觉出声调的微微颤抖,不经意间便将主人的情绪出卖了个彻底。 到底还是个没经过什么世事的小姑娘,平日里淡定那是没遇着什么事儿,外加自己想的开。真到了那个境地,难免还是会害怕的。 赵邺就笑了,难得的起了丝逗弄之心,“既然来了,坐坐?” 也不说这里是哪重不重要,这么直愣愣的闯进来有没有什么干系,抱着人就让旁边的石室走去。 苏瑜这心里真是七上八下,这人也不给个准话儿,都说伺机行事可她连这个机的边儿都没摸着就被带了进来,也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窝在赵邺怀里,抿了抿唇,忍不住开了口:“我不是故意掉进来的,本来是想来摘朵花儿,没想到一个没站稳直接摔进来了……” 说的也算是实话,可赵邺明显不信。 这才几月份就摘花? 而且就算是摘花也不会一路摘到南苑来吧,这里可以说是全府最偏僻的地方了。 倒是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还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这敷衍的也太不走心了吧,苏瑜有些绝望,可真让她说原意是来捉奸的又有些不好意思。那种感觉就跟自己好稀罕他一般。苏瑜很不喜欢。 低着头没再言语。 倒是赵邺叹了口气,把人放到了桌子上,“你是我的妻,是这王府的女主人,没什么地方是不能来的,所以不用担心我会对你怎么样。” “我是真的爱你。” 最后这句话已是接近呢喃,无奈于她的不肯相信,无奈于自己的满腔情意。平日里那些抑于理智碍于形势的种种情绪在这一刻统统倾泻而出。 情话如此动人,苏瑜却只捂着脸,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声来。 这个人总是这样,从来不吝于给予自己的希望却永远都落不到实处。明明自己嫁过来的时候就没有期待过爱情,所以他逃婚他不洞房哪怕死了她都不在乎,哪个时候的苏瑜在乎的只有自己。 可他回来了,还带着个孩子。 两个人见天儿围着自己打转,专拣好听的说,知道自己喜欢吃藕粉糖糕还背着自己专门去招了个厨子。 在宫宴上给自己撑腰做脸面,帮着自己甩脱了那贪得无厌的娘家,还一劳永逸的将最能影响到自己的康氏直接给送回了娘家。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就是再冷漠再有戒心这一连串下来也禁不住有些心软,也默许了他们一天天的靠近。看着面前一大一小脸上见天多起来的笑容,她也是开心的。 一切都仿佛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他们看起来都很理解尊重自己。 苏瑜甚至于开始想要是能够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总比刀剑相逼的好。 可那天晚上男人的所作所为却无疑就是在苏瑜最甜蜜的时候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借着给自己阐明苏家之事儿内□□想上床,明明自己都表现出了强烈的抗拒,还是不管不顾的往榻上靠。 那一杯凉水泼醒了赵邺,又何尝不是泼醒了苏瑜? 烧着地龙的室内温暖如春,苏瑜却只觉浑身发冷。 她想,自己需要清醒一点儿了。 不要再那么容易的就被感动,在这个对女性严苛无比,男性无比宽容的时代,那两个走错几步没关系,可她但凡踏错半步那就是万劫不复。 所以她收敛起了自己全部的情绪,默认了他上床休息的行为,也会妥帖的招待上门的小皇子。可内心的无波无澜却时时刻刻都在告诉苏瑜一切都不一样了。 能温柔妥帖的安排生活,却不会再想着付出自己的心。 心里不是不酸涩的,可为了长长久久的未来,这些不算什么。 她想通了,这个人却又来了。 口口声声说爱自己,情话是很动人,可什么是爱他真的懂吗? 于她来说,爱是互相尊重,包容而不放纵,知道珍惜亦懂得放手,而不仅仅只是接机上床做\爱,不准确的说那叫交\配。 这些话她不能说,可面前这个人却也明显的不懂。 万千想法于心口徘徊奈何却说不出口,最终也只能化作眼泪于眼角滑下。 那泪珠儿顺着脸颊流过小巧的下颌,淌过精致的衣领,啪嗒一声滴到了赵邺的手上。 亦滴到了他的心上。 他听到自己心尖尖上的那个小姑娘声音颤抖着开口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我会努力做一个好妻子好母亲,但是……不爱你。” 又是一声啪嗒,随着泪珠点地一同破碎的,是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