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然你说完了没!你觉得逼死人这件事很光荣吗!这几年来,我原以为你已经有所改变了,可谁知你还是这么执拗不讲理!去给小蝶道歉,去!”
“逸然哥!你为什么总是要帮她说话!我到底哪里不如她?你我结婚都两年了,你还是忘不了她!即便她已经脏了,让人恶心,你也还这么护着她!”
“人脏了,还可以洗干净,可心脏了,就无药可救了!”
“你是我老公,你是我男人!我就不道歉!我有护身符,我昨天特意去庙里求的,我不怕鬼,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怕!”
“诗然!”
楼上传来了一道道碎玻璃碎瓷器声音,男女争吵你哭我喊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了五分钟后……
忽然阴风又卷了起来,裹得满屋子窗帘翻飞,吊灯乱晃。
整栋楼的灯陡然熄灭又猛地亮起,一闪一闪,把门口听热闹的佣人都给吓得一窝蜂跑了。
沈小蝶这次好像是真的被激怒了,要放大招了。
“孩子她爸!”
“爸!小蝶,小蝶你理智一点,不要伤人小蝶!有什么事,你冲我来!”
“沈小蝶我和你拼了!”
听这动静,完了,沈小蝶换目标攻击了!
我赶紧把铃铛拿出来晃了晃。
但……好像根本没用!
楼上接着传来了中年妇女的惶恐大叫……
完了完了,玩大了,贺诗然有护身符,她爸妈没有啊!
我提着铃铛又不死心地狠晃。
怎么会没用呢……关键时刻掉链子,她这回要是杀了人,我也得被牵连啊!
这才是我的第二笔功德啊,千万不能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我焦急地拿着铃铛用力晃,浑身都快被冷汗给汗透了。
倏然一只染着凉意的大手握住了我摇铃铛的那只手,我诧异地立马扭头……
如我所愿,是他来了。
“阿玄。”我瘪嘴朝他扮委屈。
他眉眼俱好地挑眉一笑,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握住了我的手背,未卜先知地柔柔安抚:“就知道夫人这里会出差池,无妨,本君这不是来了么。”
大手用力,带动着我的手,轻晃铃铛。
“叮叮叮——”
清脆的铃铛声幽幽响起,恍若回荡在空谷山涧,空灵且富有神秘力量……
铃声响,白衣女鬼被一道金色的光强行从豪宅三楼拖拽了下来。
啪的一声,女鬼周身聚拢的金光撞碎了白得发光的名贵玻璃。
轻盈的白影随着跌落的玻璃碎片缓缓落下了一楼。
金光束缚着女鬼不能再上三楼报仇,而此刻女鬼已进入了发癫发狂的状态,纵使有玄晔的法器控制着她,她也仍旧拒不认输地冲三楼上的人影张牙舞爪。
一身苍白的过膝短裙渐渐被头顶窟窿渗出来的黑血染红,女鬼被困在金光中龇牙咧嘴地痛苦呻吟着,一双干成骨头架的细长手指对着三楼的灯影做势要掐,有气无力的又哭又吼:“贺诗然,你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贺诗然,你害了我的一辈子,我恨你,我恨你……”
“杀人偿命,我要把你带下去,让判官大人替我申冤——”
“贺诗然,你会不得好死的!”
看着女鬼拼尽全力地挣扎嘶吼也没摆脱法器束缚,仇人近在咫尺却无可奈何的绝望痛哭模样,我不禁有点可怜她。
她原本,没有做错什么的。
从什么时候起,太优秀,也是一种错了。
玄晔瞧出我对她动了恻隐之心,握紧我的手,柔声道:“这世间本就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太多的力不能及,既已无力改变,又何须太过执念,不如放下过往,继续往前走,前路,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若一直回首往事心存不甘,那困住她的,就不是这道法力,而是她自己。”
这话听着好有道理。
红衣女鬼还被困在金光里发疯的嚎叫,鬼啸声卷得整个豪宅庭院内阴风阵阵。
忽然一辆黑车闯进了贺家豪宅。
刺眼的车灯照在了女鬼骨瘦如柴的身躯上,女鬼陡然扭头,远光灯的强光将她的苍白发紫面孔映照得格外清晰。
车门打开,一个苍老虚弱的身影迈下了车,踉跄地走近了女鬼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