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正如孙瑶的意思,魏东也知道现在不好和韩冬闹的太僵,所以在饭桌上东拉西扯就是不搭韩冬的话茬。
韩冬倒也没抱着一下子成功的心思,所以两人彼此你伸一脚、我去一腿地比划了一中午,倒是够累,但谁也不能说占了便宜。
唯一卫东能够确认的是,韩菊似乎对她兄弟回来掌权这个事情还没拿定主意。
魏东打心里不喜欢陪这小衙内玩宫斗戏,这远比面试三五个人选累多了,有这功夫还不如指点徒弟呢。
他忽然理解赵唐为啥总看上去身心疲惫。见鬼,这种人成天盯着哪里有空子可钻营,就不是做事业的料!老韩总一世英明,不知怎么养出这样一个儿子来?
晓茹跟他进去,接过脱下来的外套朝沙发背上一放,转身要去咖啡机那边,听他立喝声:“你干嘛?”身上不由地一哆嗦,回头看时,见他指着那件杰尼亚,不禁茫然。
还未等她弄明白,魏东已经自己过去拿起衣服,转身打开衣柜取出衣架,挂好、放回衣柜、抹平整,重新关好衣柜门,这才回头问晓茹:“看明白了?”晓茹不出声地点点头。
魏东在沙发里坐下,使劲搓搓脸。等晓茹端着热咖啡走回茶几前,他才说了句:“那件西装上衣单件卖一万两千元。”
晓茹的手明显抖了下,咖啡晃动起来。
魏东伸手接过咖啡,口气缓和地说道:“我告诉你这个,不是想显摆这衣服多贵、我多么有钱,而是要告诉你一个道理。
任何人、任何物在这个世上都有它的价值,不同价值值得我们用不同方式来对待。”他指指衣柜方向:“你知道吗?它的每粒扣子,都是用印南海岸产玳瑁龟甲制成,是技工们一粒粒手工打磨出来的。
它不是机械化生产、大工业制造的成品,它包含设计师、店员、剪裁师、缝纫师,还有打磨扣子的诸位技工们的心血,用他们的头脑、技术技巧,用手工伴随着汗水做出来,是值得尊重的、人的作品。
一百元的衣服我们可以随手丢在任何地方,但不能用同样方式对待这一件。”
魏东忽然语气一转:“同理,我们不能像对待普通岗位的求职者那样去应对高层求职者。
譬如招流水线上的技工,你只需要观察对方的领悟力、身体条件,就可以确定他胜任与否。
可是对副总裁这样的岗位,我们得更全面、多维度、多角度地考察对方。
学历、性别、年龄之外,还有他的沟通力、领导力、情商、学习力等等,比如领导力,要分辨他适合带七、八个人还是三、五十,甚至六、七百,我们要用各种方式或手段去搞明白、查清楚、找印证等等。
所以……,”他抬头看朱晓茹:“你得明白,猎头是和‘人’打交道的行业,人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产品!
它因父母而生,经学校教授知识和方法,在社会上获得阅历与自信,由于经历和环境的不同而千差万别。
我们面对这个产品,没有既定的公式去套用,必须随时随地细腻、精确地调整方式方法,来应对不同的人和不同的招聘需求。”
魏东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但是世界上没有完全一致的两个人,哪怕他们是双胞胎姐妹。
猎头必须随时准备高度灵活,应对不同、复杂、多变的情况。
我们其实没有时间精致优雅,纵然披上华服,不过是多了件工具。穿杰尼亚是业务的需要,是工作中的见缝插针,但不是猎头本来应该享受的生活方式。”
他苦笑了下:“姑娘,我得和你实话实说。因为做我们这行有来自客户和人选的双重压力,必须时刻保持清醒、机敏,不畏失败与挫折,每天实现自我修复,这才是猎头!
这份职业在我看来是世界上最复杂,最生动、有趣,也最富有挑战性的工作。
做得越久、越深入,你会体会无数人性的美好或黑暗,会经历激动与彷徨,也有成就和失落。
每年都有好多实习生来来往往,但留下的不过屈指可数的那几个人而已。
无论你来实习的目的是什么,留下或不留下,现在你都在这里,且不得不面对它。
所以,在你回到工位之后,可以有几个月的时间边工作、边观察、边思考,然后回答自己一个问题:我做好准备了没,到底要不要进入这么个有压力并且复杂而辛苦的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