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柳若仪终于告诉了云瑾真相,原来,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可怕。
这一瞬间云瑾脑海中就浮现起了那个永远孤寂的背影,一次次地从血腥中爬出来,一次次伤痕累累地出现在人前,然后在她和傅长策谈论着诗词歌赋路过的时候,他会把手中染血的刀藏起来。
那几年,云瑾听到他最多的消息就是又做了什么凶残的事情,又受了多重的伤。
她那时候还是无忧无虑的一等侯府世子,她金尊玉贵的人生里只有无限光明,傅佑霆是如何在黑暗的地狱中挣扎,她根本一无所知。
这一刻,云瑾突然很心疼这个男人,他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云瑾端起茶杯的手有些颤抖,但是她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自己决不能在人前表现出对那个人的在乎。
“父亲曾经说过,殿下最后的使命就是替晟朝除掉积弊已久的世家权阀,他最近的这些动作,分明就是到了同归于尽的地步。”
柳若仪还在继续说着,云瑾已经努力平复了翻涌的情绪,冷冷回答,“人各有命,郡主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又能做什么。”
“云世子何必装蒜,如果不是你,殿下怎么可能会和陛下这么早就撕破脸!如果不是你在其中挑拨,他怎么可能和陛下的矛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他数次有恩于你,但是你呢,亲手送了一道催命符给他!”
柳若仪看着眼前一副毫不在意的云瑾,只觉得殿下真是可悲极了,他最在乎的人就是这么对他的,偏偏他还要对这种人掏心掏肺!
暴脾气的柳若仪甚至扑上来揪住了云瑾的衣领,狠狠盯着她这张看起来永远风轻云淡的脸,咬牙切齿道:“云瑾,你还是不是人!殿下和你无冤无仇,你非要这么对他!”
在她看来只要云瑾愿意放过傅佑霆,那他就还有一线生机,所以她今天才会放下尊严来求这个她最讨厌的人。
“郡主,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云瑾一边推开失态的柳若仪,一边用自己最冰冷的声音回答她,“傅佑霆要不是贪恋权势,又如何会落得如此下场,这一切不过是他咎由自取。”
砰!
随着云瑾话音落下,门廊外一声沉闷的响声让两人都是一愣。
然后隔扇被推开,傅佑霆的脸出现在门外,地上飘落着云瑾刚刚呈递上去的书信,不久前才包扎好的左手此时已经汩汩流血,显然是刚才捶打在墙壁上发出了声音。
此时的傅佑霆不是愤怒,也不是伤心,而是就这样看着云瑾,回味着刚刚她所说的每句话。
然后他竟然用鲜血淋漓的左手握了握拳,更多地血迹顺着他的手掌滴落在地板上,身体上的伤痛现在反倒是成了缓解的良药。
刚刚,他一直在外面?
所以自己说的话他全都听到了?云瑾迅速站起来,她想解释什么的,但是这一刻她的理智不允许她做出这样的行为。
她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自己对傅佑霆的心思,这样只会成为两人的催命符,过去辛苦隐瞒的那些事情也会成为害他的把柄,自己决不能!
云瑾就这样看着他眼里浮现出失望,然后默默转身,离去。
“殿下!等等我——”
柳若仪追了出去,室内只剩下呆立的云瑾,良久之后,她缓缓蹲下把头埋进双手之中,努力让自己不要哭出来。
“对不起,傅佑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