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答应的痛快,要随那殿下去赴宴。
可是事后想起的时候,却胆怯了起来。
算起来,自被降罪后,千万年的时光都不曾有机会去这种有排面的场合了。
记得自己第一次踏进九重天宫为官,天帝老儿带着各界响当当的人物迎接倾鹊台的仙灵能到此处为他天界重用,甚是隆重。
那次是除了少年小代姜以外她是第二个受尽荣耀与尊崇的天神。
可惜是,十里每每回忆起来,只觉得自己荒诞至极。
一来是人多会招惹是非,二是瑶寻那女孩子家的心思她清楚的很,指不定代姜去了要花多少心思往他身上扑呢,要是看见了她,需是费劲了脑筋找她的麻烦。
如今自己哪有那个本事豪横。
麻烦啊,真是麻烦。
十里窗前变幻出苍及试了一点法术悬空着看着仙器,左晃一下,右晃一下,桑芜身后叫了她,十里也是敷衍应着。
“十里,你这是为何?听殿下说你们要去神殿了,这是多好的事情,寻常人都是去不得的!”
“是吗?”十里叹了一声。
桑芜支支吾吾回道:“也不是,虽然殿下会护你的周全,但我不能与你同去,还是放心不下,万一有人伤着你怎么办,尤其那公主……”
“没有万一,连你都能看出来这些人未必会善待与我。”
明知帮不上什么忙,桑芜噘噘嘴还是信誓旦旦道:“十里,你放心,若谁欺负了你,我,我一定为你出气,管她是公主还是天上的,我都不怕!”
十里收起了苍及,回身过来,微微眨眼,鼻子一酸,想着是不是这些年给当着桑芜的面说了很多天界的是非,让她猜到些什么了:“桑儿,在我身边真是苦了你,我既盼着你能有好的前程,又不想你踏上那唯一之路入了天籍,做他们天界的官。”
“我不苦我不苦!”桑芜摸摸脑袋,“只是,十里,不知为何,我看你总是不像寻常的仙灵,明明我与你同年,你那么聪慧而我却是个没脑筋的!”
“胡说!”十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故意说道,“你怎会这样想自己呢?你如此单纯可爱,世间少有,若没有你与我长大,我的乐趣可就少了大半!”
说着十里搂过桑芜的肩膀,认真道:“你啊,千万千万不要去看这复杂的六界,染了心性可就不快乐了,懂吗?”
桑芜摇头,十里无奈道:“也罢也罢!等我恢复了仙术便能保护你,以后这神族地界随便你玩耍,再也不用为我提心吊胆了。”
说这话时,十里自己都心虚,第一次许下这豪言壮志明知其实并没有多大的胆量去实现。
若不是代姜帮了一把,她是打算就这样躲起来过完此生的。
仔细想着十里也很矛盾,既是放不下和殿下的往事,思念着眼前人,可是又得一直防着他。
于是在去神殿的前一天,十里牟足了劲,来了殿下休息的上善阁,前脚不搭后脚的,甚是犹豫。
代姜缓缓睁开眼,慵懒的模样看着倒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
今日一身轻薄白衣隐隐约约见了胸膛。
十里打量着,不禁想可真是一副好皮囊,人间说的尤物也不过如此吧。
嘴角笑意渐起,十里开口道:“你?”
“修补结界,伤了骨脉,我在疗伤。”
“伤了骨脉?”十里上前了几步,“伤了骨脉……可不是小事,你的真身可经不起骨脉这么折腾,怪不得穿的这么少,火烧一样的疼痛你可扛得住?”
“无妨。”代姜起身手扶着膝盖,上下看了一眼十里,轻声道:“你若是想关心我就离我近一点,多大的人了,怎会如此不大方?”
十里暗暗骂道千百遍,小东西长本事了,还教起她为人处世的道理。
“还不过来?”
听得殿下又叫了一声,十里憋着一口气,索性与代姜坐在了一起,不等这个人再说话,一把便脱了他的衣服。
殿下很是自然,毫无波澜的样子。
如此确实是显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