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时尽欢的声音染上了哭腔的颤音，她语无伦次地诉说这一天一夜的胆战心惊，水眸越发水润好似一眨眼就能掉金豆子一样。

“乖，别怕。”暮成雪揉了揉她的头发，嗓音低沉而温柔地安抚道：“我在呢，我会把你安全带出去的，相信我吗？”

“嗯。”时尽欢鼻音清浅，点了点头。

暮成雪：“造梦不仅是个体性的还可以组团，用你的话说就是打游戏时创建房间，只要输入正确的密码就可以进入同一个房间，一起玩。”

“这组密码就是数字化的脑频率，由共振头盔与造梦舱的调试完成。”

就像某些大型交友平台上有些人会分享自己的梦，会有极少部分的人梦境对应，就像是两个人，两个枕头，身处两地却在做着同一个梦。

但这是极少极少的一部分，但造梦可以批量制造。

“按照我们的设想，即便是同一个梦境，每个使用者也具有独立性，就跟在自己的梦境里一样，只是和别人的梦境拼在一起而已，但是很不幸。”

时尽欢闷闷道：“这是个失败品。”

暮成雪被时尽欢这副蔫了吧唧的样子逗得勾起唇角，但片刻后眉头又重新皱起：“由于造梦剂与脑神经相连，我们的测试都是非常谨慎的，所以三年来进度缓慢，07号造梦剂是因为小白鼠的反抗剧烈，神经反馈幅度较大才被定为失败，测试后轻则精神恍惚重则进入深度睡眠，也就是植物状态。至于内部真实的梦境，我知道的也不多。”

时尽欢让开了些距离：“所以如果我们被困在这，就再也出不去了是吗？”

暮成雪眸光微黯：“是这样的。”

时尽欢：“那我们怎么才能出去呢？”

暮成雪：“找到造梦者，只要造梦者有意识醒来，我们就可以出去。”

咚——咚——咚。

缓慢诡异的敲门声打断了暮成雪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听到敲门声，时尽欢条件反射地躲到暮成雪的怀里，害怕地颤抖着。

暮成雪摸了摸时尽欢的头示意，他在，别怕。

“欢欢，是妈妈，你睡了吗？”

暮成雪抬眸看了眼脑中凌晨3点17分，跟昨晚发生异变的时间相同。

咚——咚——咚。

“欢欢，我看到你了，没睡就给妈妈开个门吧，外面怪冷的，你知道的妈妈怕冷。”

快高考了，虽然气温是凉爽了一些，但也不至于冷，她就是想引诱自己出去，时尽欢抱住暮成雪的胳膊，跟无数个看惊悚片的夜晚一样，不同的是惊悚成真了，还正在发生着。

暮成雪起身想看看窗外是什么样子，他指了指窗户，时尽欢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下了床，双手依然抱得死紧。

暮成雪掀开窗帘从缝隙中看出去，时尽欢的房间窗户正对着暮成雪的家，可以看到他家一片黑暗没有什么人在活动，往下看是他们两家锦绣的前院和门口的卿礼路，依然没有什么人。

再往远处郁郁葱葱的绿梢在晚风中如浪涛般滚动，与卿礼路交经的清晖路也没有人，但清晖路旁的二楼别墅中似乎有人正在看向这里，暮成雪眯了眯眼，那是一个脸色死寂般惨白的男人。

眼白是黑色的，瞳孔和虹膜却是白洞洞的什么也没有，嘴角垂直裂开在下巴处朝脖颈延伸，嘴角两旁各有一道像枯枝上叶脉的黑色裂纹，有的分叉蔓延至太阳穴有的到了耳朵根有的沿着咬肌伸到下颌看不见的地方。

不止这一栋别墅里有，暮成雪转了转眸，他所能看到的别墅里都有站在窗户边盯着这里的提线木偶一样的东西。

轰隆——

伴随着滚滚雷声，闪电在厚厚的云层间蹿袭，突然打中了一棵一人合抱的大树，树叶霎时枯焦粉化消散，倾盆的大雨犹如天河溃堤，顷刻间在小区内积蓄了足以过膝的雨水，大雨不停水位还在逐步上涨。

但天一亮这里就会恢复原状，根本看不出暴雨雷击的痕迹，因为今天早上时尽欢特意留意了一下，一如往常，连个水坑都没留下。

见他既不说话也没有收回目光，时尽欢猜他可能是看到了什么，她拍了拍暮成雪的胳膊，暮成雪放下窗帘，带着她又走回了床边，确定把人裹好后，抱在怀里，掏出了手机。

在打开手机前做了个噤声地动作，示意她待会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时尽欢内心忐忑，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闭上眼深呼吸，片刻才冲暮成雪点了点头。

暮成雪看了眼卧室门，响声不知在什么时候停止了，却像是暴风雨前的寂静，更加可怕。

他打开了手机，莹莹微光从手机里铺扫出来，刚把眼神放上去就是一个心惊。

黑暗的环境中，手机里诡异的眼眸占据了整个手机屏幕，时尽欢瞪大了眼睛，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尖叫出声，那是一双眼珠和眼白调换颜色的恐怖眼睛。

黑色包裹着圆圆的像玻璃珠一般浑浊不透明的白色，只是白色，没有瞳孔等任何杂质的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