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明城已经开始有了一丝秋天进驻的痕迹。
新学期,文科班换了教学楼,正式跟理科班分开,各自一栋。
洛荞生了场病,错过了开学报道的时间,自然也找不到教室,只得跟在班主任身后往教学楼走去。
班主任姓巫,单字娟,是个十分严厉的资深语文老教师,不少受过她严厉打击的学生背地里都爱喊她“老巫婆”。但一向不苟言笑的她对洛荞很宽和,基本上拿她当关门弟子培养。
感冒还没有好利索,洛荞戴了口罩,小脸被口罩捂得有些发红,时不时咳几声,嗓子也沙哑了,巫老师听的心疼得不行。
“洛荞,嗓子没好就不要多说话,我跟各科老师打过招呼了,这几天尽量不点你回答问题。”
嗓子疼,洛荞也没有说话的心思了,只得重重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操场里,一群在打球的学生看见巫老师带洛荞穿过理科楼,不由得议论纷纷。
“唉,老巫婆带着的那个是新学生吗?”
“什么新学生,那是洛荞,开学的时候没有来,现在老巫婆带着她去教室呢。”
“你说人家的脑子是怎么长的?那么长的文言文都能背下来,要是我,看两眼就睡着喽。”
“你能跟人家比?军训飞花令主是你能比得了的?”
高一军训,初始彼此间谁也不熟悉,但连队之间的PK一直都存在,因此也被誉为才能展示环节。
有一次,总教官爱看热闹,随便点了两个连队进行PK,哪个连队输了就上下蹲。
一个连队的也不熟悉,但偏偏洛荞所在的七连被对方八连坑过,导致蹲过几十个上下蹲,自己的腿疼了好几天。
洛荞向来信奉睚眦必报。
讨论期间,洛荞跟领头的同学说道,“待会,跟他们比飞花令。”
领头的是个大高个,他挠挠头,“这能行吗?”
洛荞很坚定,挺直的背犹如绿竹。“相信我。”
七连的人也无法,放手一搏跟八连比起了飞花令。
起初,七连还有几个人能够跟洛荞并肩作战,但渐渐地,便成为了洛荞一个人面对八连的车轮战,将对方硬生生从十几人战到最后一人,甚至最后整个八连都无人能应战,从此一战成名。
而之后洛荞也被同学们戏称“飞花令主”。
夏鸣捅了捅身旁的沈晏,“哎晏哥,飞花令主,有没有兴趣采一下花?”
沈晏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你要不试试看?看看老巫婆能不能把你撕了。”
闻言夏鸣登时起了鸡皮疙瘩,“算了算了,令主,我等凡人无福消受。”
开玩笑,整个一中都知道,老巫婆护洛荞跟个护眼珠子似的,谁要敢碰她的眼珠子,巫婆的魔法就来了——找她背长篇文言文,背不熟不准回去。
从此,无人再敢在洛荞面前造次。
高二4班在三楼,巫老师带着洛荞进了教室,亲自安顿好了才慢慢走回了办公室。
班上的同学得到班主任的提点,也没有怎么找洛荞说话,实在是有东西要写的才拿到她位置上给她。
感冒的困倦劲上来了,洛荞整个人都蔫蔫的,趴在桌子上懒得动弹。
同桌董贞敲了敲她的桌子,“荞荞,下节是体育课,我让体委帮你请个假吧?”
她点点头,她这个情况,想逞强也没有那个资本了。
一中上体育课,除非严重到需要去校医室,不然身体不舒服还是要在一旁呆着的,不允许单独一个人在教室。
操场几个班级都在上体育课,洛荞坐在背光的台阶看他们在做热身运动,身旁忽然坐了个女生,“再看你的眼珠子就黏他身上了。”
她没有回头看都知道是谁,往后挪了挪,整个人靠在了台阶上。
凭借着军训并肩作战结下的革命友谊,实在不用在对方面前客套。
见她不说话曾琪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有时候我挺佩服你的,但有时候我也看不透你。”
洛荞抬头望向她,目光十分淡然。
曾琪觉得有些自讨没趣,“也是,如果你像我这样的性子,全校的人都知道你喜欢谁了。”
二人的目光都落在不远处沈晏的身上,阳光明媚,恰似在他身上镀了一层光圈。
“他那样的人,很难不喜欢他吧?哪怕是你洛荞,都栽进去了。”
洛荞不可置否,也没有逃避,就这么应了。
曾琪自嘲道,“如果我按捺得住,现在也不至于跟那个人形同陌路,不过也好,了了自己的一桩心事。洛荞,我要走了。”
洛荞心里一紧,强忍着刺痛开口道,“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