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季家中,还有个弟弟,名唤赵四。本来,季有末子的意思,赵家也觉得三个儿子就够了,没想到又来一子。
就叫赵四吧!
这赵四小赵季十岁,不算老来子,也差不多了,今年刚刚及冠。早年赵季从军之时,整个家里的担子都交给了赵四。
赵四平日里哪干过田间地活啊,日子久了,从邑中富农,干成了佃户。
这才安生了两年,开始认真的耕田了。赵季身死,朝廷的抚恤、太守的馈赠,赵家这可是平地一声雷,斗然而富。
开始数月,家里都知道,这钱财是人家赵老三媳妇的,做事还有分寸。过了一个月,赵四就想着不是那么回事了,这钱是朝廷给我哥哥的。
大汉的继承顺序是,子、孙、父母、妻、女、耳孙外孙、大父母。
所谓死毋子男代户,令父若母,毋父母令寡,毋寡令女,毋女令孙,毋孙令耳孙,毋耳孙令大父母,毋大父母令同产代户。同产子代户,必同居数。弃妻子不得与后妻子争后。
赵四开始不干农活了,三番五次让赵母向赵老三媳妇要钱。开始是一缗、一缗的要,已经很多了。
后来十缗、十缗的要,再后来一次要走了五十缗,说是最后一次。
整个邑里,称这赵四为四公子,身边一群的泼皮无赖。赵老三媳妇孀居,也不好管教,直到有一天,听说这四公子赌钱,输了好多钱。
说到这,赵老三媳妇已经泣不成声“小叔染上赌瘾,半月输钱百缗,找民妇要钱,民妇自不能给。没想到小叔仍在赌坊,欠钱千缗,民妇这钱若是都给了他,保儿怎么办?
没想到婆婆起了歹心,污我与他人……“
说到这,找老三媳妇哭了,哭得声泪俱下“陛下,我这孤儿寡母,非是不尽孝道,实在是无有所依,还需这些钱财度日。”
“你……信口雌黄!”
赵母听不下去了,厉声高喝,想要为自己辩白。
“你闭嘴!”
皇帝刘宏一声呵斥,他这辈子断案,从来都没听过旁人辩白。更何况此事再明朗不过了,这个恶婆婆的嘴脸,像足了自己的母亲,仗着自己是皇太后,插手朝政。
朕要亲政,他都不让。玉玺收在手中,就是不给,你说气人不气人!
“……”
赵母低下头,像个霜打的茄子一般。平日里刁蛮惯了,遇到个不讲理的皇帝,又能如何是好?
她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街坊邻居,人尽皆知,皇帝刘宏一查便知。既然如此也不辩了。
“老妪,你可要辩白?”
问案哪有只问一边的啊?黄琬在一旁问道。
“陛下,儿媳说得,民妇都认!”
赵母想开了,这些事是推诿不掉的。但她还有一个杀手锏,说到哪去,也能说出理来。
收敛了平日里泼辣的模样,赵母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咬牙开口说道“夫死徭役。长子从军,死于狼灾。次子从军,死于匪寇。三子从军,死于塞外。四子这个不争气的,在外面欠下赌债千缗,民妇不能不管啊!
那钱财,乃是朝廷抚恤。依汉律,三子膝下无子,本应是民妇掌管。如今这儿戏把这钱财,眼睁睁看着四子为了逃债躲了起来,也不管。民妇只能出此下策啊!”
“这……”
皇帝刘宏沉吟着,瞪了黄琬一眼。非得问,非得问,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又来了一个难题。
人家说得对啊,钱财理应是其母保管,看你这案怎么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