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臧旻捋了捋花白的胡须:
“旻初入仕途,为徐州从事。年轻气盛之时,闻听此事,难免义愤填膺。世人说我臧知远,敢言不畏强权,其实不然。
“若不是先帝英明,我一个徐州小吏,上书讼第五种,又怎会被陛下所见?”
“那第五种后来怎么样了?”
呼征单于没听说过第五种,但对其曾祖第五伦那是如雷贯耳。此人也是个传奇,新莽末年,带着宗族、相亲筑坞堡自守,铜马、赤眉屡攻不下。
后历侍光武、明帝、章帝三朝,官居大司空。
“后来朝廷不再追捕,逢大赦之后归返家中,也算得以善终。”
臧旻一脸压抑的骄傲神色,那时窦武、陈蕃一众名臣官居高位,却不及他小小徐州从事。
“那为最好,第五一门忠烈,后人不见于仕途,倒是可惜了。”
呼征单于叹了一口气,他一身左衽常服,倒有些汉家禅衣的影子。
“说来惭愧,倒是不识第五氏后人。”
臧旻自谦一句,眼见一脱兔。张弓搭箭,中兔首。
“好箭术。”
呼征单于赞叹一声:“堪比我匈奴射雕人。”
“单于言重了,我汉家男儿,能比你匈奴射雕人的比比皆是,然旻不在此列。”
臧旻说话,不卑不亢。先扬大汉男儿,再自谦一句。
“你汉家男儿,也就那奉天不把我射雕人放在眼里。”
呼征单于话锋一转,脸上忽然阴晴不定。
“今日射猎,不提那奉天之事。我说得是另一人,远在扬州。”
臧旻也对这奉天有所耳闻,杀匈奴出塞的牧民,敢为人所不敢想。既为汉臣,你匈奴人肆意出入我大汉国境线,成何体统。
若不是怕两族失和,此事臧旻也要管一管的。
“可是当年平叛之时的心服爱将?”
呼征单于见臧旻对那奉天避而不提,也不恼怒。眼下秋射将至,奉天必在其中,跑不了。
“为扬州刺史时,帐下有丹阳太守陈夤(yín)、吴郡司马孙坚。陈夤当得起千人斩,那孙坚号江东猛虎,乃是一万人敌。”
提起孙坚,臧旻褒奖之词溢于言表。那是一员虎将啊!容貌不凡、性阔达、好奇节,一身武艺更是无人能敌。
“哦?孙坚,倒是没听过。”
呼征单于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引得臧旻眉头紧锁,陷入深深的回忆:
有四年了吧,会稽人许昭在句章起兵,攻破城邑,聚众数万。朝廷拜我臧旻为扬州刺史,帅军平叛。
连战三年,斩获数千,全靠这孙文台一身骁武。若无这孙文台,恐怕至今仍不能胜。
“督都尉武艺,单于可知晓否?”
短暂的沉默,臧旻问起呼征。眼下这督瓒,在边军高官中,武艺最高。
“督都尉,以骁武给幽州。恐怕单论武艺,知远不及这督瓒啊。”
呼征与督瓒相熟,印象中这人除了骁武,还真没什么特点。
“孙坚面前,督瓒过不了一个回合。”
臧旻说完,望向督瓒。
小狐狸,这么说话你都不恼,论及城府,你比孙坚强太多了。
督瓒沉默不语,恭顺得像一孝子。
“狼群!”
不知谁高呼一声。
狩猎正式开始,人马声夹杂着草原狼的哀嚎。
骨都侯须卜离寻一无人之时,问起呼征单于:“单于,这臧旻有心袒护那奉天啊!”
“不急,待秋射之时,我要让那臧旻明白。我胡人的勇士,远超他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