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朝。
一个作茧自缚的杨赐、一个豪情壮志的吕布、一个令人叹惋怜惜的保儿,成了一干朝臣茶余饭后的谈资。
吕布等人的封赏,反倒没人提了。
首功吕布,也不过自要了个支就鄣尉而已,二百石小官,连个官印都没有。
也是实在不值一提。
其他二人也是自请追随,一个尉丞,一个尉史,更没什么可谈的。
朝堂公卿,又有几人知道边军在做什么?
“杨光禄,留步。”
出司马门,许训叫住刚要上车的杨赐,拱手施礼道:“吾家中有大宛良马,明日送到府上,助贤侄杀敌。”
监军杀什么敌?
况且汉军之中,不是常设监军。
若有战事,由皇帝近近臣,太中大夫、侍中之类的官职,假节监军。
杨彪这个监军,未赐符节。说白了就是在边郡之中,得一闲职。若是吕布无心刁难,可为一幕僚。吕布存心刁难的话,让他随军出征也说不定。
杨赐咬了咬牙,沉默不语。他想如往日与这许训唇枪舌剑,却提不起这个兴致。
“杨兄留步,京兆尹空缺,原本打算推举贤侄。如今贤侄将赴边地,京兆尹一职还需与杨兄商议啊。”
许训微微一笑,京兆尹乃是大汉西都。中两千石高官,职高郡守一级,也是日后位及三公的跳板。
杨赐早在半年前就看上了京兆尹之位,门生故吏费尽心思举荐,如今竹篮打水了。
“举贤任能,与我光禄大夫何干?”
杨赐瞪了许训一眼,拂袖而去。
杨赐,你也有今天啊!
许训嘴角上扬,挂上一个大大的微笑。原来站在正义的一方,感觉是这样的啊。
许氏也是望族,却不及袁、杨二世。入仕之后,备受打压,无奈投了宦官。
虽说做遍了三公,直到今日才有扬眉吐气之感。
说我许训,依附宦官,祸乱朝纲。你杨氏就满门清清白白?事事对得起良心?
杨赐的马车已经远去,许训望着那两道车辙。这车,仿佛直接开到边地,将他最器重的儿子,送上战场。
你车内在流泪吧!
陈治路过,看许训一脸窃笑,对魏续说道:“我怎么感觉许太尉借奉先之手,狠狠的打击了杨氏?”
“杨赐若处事公允。”魏续对杨赐指名道姓:“表兄又岂会与他为难?”
“哎,开罪了杨氏,奉先仕途堪忧啊。难道要如那许太尉一般,为宦官徒附?”
陈治哀叹一声,发自肺腑的为吕布担心。即使身在边地,他都知道杨氏一门累世公卿,门生故吏遍天下。
哪怕一人吐口吐沫,都能把吕布淹死。
“这就不是你我担心的了,陛下封爵,你我为左右庶长,可要好生辅佐表兄。
他日表兄再建功业,边地健儿争相来投,你我有何依仗,能为表兄左膀右臂。”
魏续眉头轻蹙,想起了苓草城。一座城,为了表嫂,也为天下深陷党锢的士人。
苓草城搭救士人,假以时日,必是藏龙卧虎。那时候,像如今一样做个表兄的小跟班,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在奉先帐下,能为一马前卒,此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