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子时,月光透过穹庐顶端圆孔,照在宇文莫那的脸上。光亮亮的头顶,被月光射得发亮,一绺余发细长,轻抚脸颊。
手中抚弓,宇文莫那将“乌头毒”涂于箭上。
这“乌头”花开,蓝紫色的花瓣点缀在葱葱绿草之间,美不胜收。母根却有剧毒,采乌头制毒可追溯到宇文鲜卑始祖葛乌菟时代。
“怎么,在担心劫营之事?”
柔美的女子轻抚宇文莫那肩头,单凭眉间那点媚气,就知她是汉人。
“寥寥数人,唾手可得,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对手。匹孤年幼、邻老矣,茫茫草原,谁人与我争雄?”
宇文莫那轻蔑一笑,笑容却迅速僵在了脸上。
穹庐门帘掀起,吕布持弓,指着宇文莫那,羊头簇烁烁放光,引得女人一阵惊呼。
“你不是拓跋部汉臣。”
短暂的惊骇,宇文莫那镇定下来:“你就是来劫营的吕奉先!”
“是。”
吕布缓缓走入,抬手示意宇文莫那远离胡床,然后将胡床上弓箭推到角落,收弓置于胡床旁的胡凳上。
孤身闯营,自称拓跋部来使。
上一世,吕布戍边之时学习的鲜卑语,令宇文莫那毫无怀疑。
这一次看似兵行险招,实则胸有成竹。
“你赢了,开个价吧。”
鲜卑习俗,擒部族大人以重金赎之。如今吕布泰然自若,坐于胡凳上,明显是要谈判。
“拓跋匹孤。”
吕布知道鲜卑人的习俗,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匹孤小儿,赎我宇文莫那?”
宇文莫那笑了,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下意识去牵身边的女人,寻求一些安慰。没想到女人一躲,狐媚的眼睛望着吕布,好似一汪秋水。
“噗!”
吕布将涂有乌头毒的箭矢射入女人胸膛,没有半点迟疑。
“妖行媚主,见异思迁,此行当诛。“
吕布冷冷一笑,看那宇文莫那惊魂未定。
宇文莫那心底泛起一阵哀伤,哀这女子之死,又哀这女子见异思迁。这哀伤渐渐化为愤怒,宇文莫那拍案而起。
苍郞啷,刀出鞘。
吕布出刀,只在一息之间。环首刀架在宇文莫那的肩头,似有千钧之力。
“好快!”
宇文莫那自问武艺过人,宇文部中可入前十。也就是那几个射雕人,武艺超过自己,没想到在这个汉人面前,全无招架之力。
空气仿佛凝固了,宇文莫那受制于人,不敢妄动。余光撇到角落里女人的鲜血,缓缓在地上摊开。
少许,帐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一粗壮的声音,还未进门,高喊道:“宇文大人,戌时来的拓跋部汉臣是假的。拓跋部另有使者到,说他进来之前简单巡视了一番,看到汉人在烽燧外潜伏。”
“某估摸着这是要里应外合了。”
粗壮的声音说完,此人还未进来。
“知道了!”
宇文莫那咬碎了牙,却不敢多说什么。
拓拔来使误我,居然简单巡视了一番,倘若早来一刻,何以落到如此境地。
“宇文大人,你怎么不着急啊。我时方……”
话说着,这人进来了。髡(kūn)头如宇文莫那一般,只是余发位置不同。
来人一见穹庐内剑拔弩张,倒吸一口凉气。怪不得大人说知道了,感情这汉人已经到这了,居然还擒住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