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到耶律贤背着胳膊离开了,御厨们擦擦额头的汗珠道:“谁说皇帝胡乱杀人啊,陛下不挺好的嘛!”
翌日大宴群臣,被皇帝牵手的那一刻,萧绰的眼神却久久地望着低首饮酒的韩德让。
歌舞中,已被封为秦王的高勋,斜着身子跟行宫都部署女里阴笑道:“萧思温现在的气焰嚣张得很!她会不会是下一个周妲己,汉吕后?”
女里瞅了眼对面的萧思温诸人,恨道:“有我等在此,他们敢,等他们嚣张时,咱们再伺机而动。”
然而一个月后,皇帝就赦免了太平王和赵王,并且进封太平王罨撒葛为齐王,改封赵王耶律喜隐为宋王。
为了讨萧绰欢心,耶律贤几乎隔三差五地就带萧绰去南城,那里的汉人世界,吃喝娱乐,每次都能让萧绰笑出声来,可耶律贤却不知道,这都是萧绰的旧日回忆,她满脑袋想的全是韩德让。
尽管高勋连天上奏,不可轻饶叛逆,却只看到皇帝的笑脸。
“这是朕的家事。”
高勋气不过,密令一干党羽齐齐攻击萧思温家族,每次却都落个不了了之。
然而接下来的皇帝举动,几乎听得高勋要动粗。
仅仅五个月,皇帝就做出一个震惊朝野的决定:
封萧绰为睿智皇后。
从此,高勋便和女里以及原先的国舅部,开始对萧氏一族藏了杀机。
“臣萧思温,拜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归家探亲的萧绰见到父亲,却见萧思温行着如此大礼,恍惚中赶忙扶起父亲。
“女儿,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为父今日就跟你说明了,你好好听着。”
萧绰归家本是要重温父亲的关爱,却见着萧思温满目里的不安,“阿爹,发生什么事情了?”
萧思温踱步沉声道:“自从为父被封为北院枢密使和北院宰相,高勋就盯上为父了,加上你两位姐夫相继封王,我萧氏一族在朝中,表面看起来风光无限,却暗流涌动。高勋、女里、国舅部接连诬陷为父,要不是韩家、耶律贤适等至交相继帮扶,陛下也许就软了耳根子,为父甚是担心呐。陛下如今有意让高勋出任大宰相,就是要牵制我萧氏一族,王八蛋!”
萧思温一掌拍在桌案,惊得萧绰一哆嗦,又听父亲道:“他高勋竟然敢谋害为父!上次松林狩猎,为父明明看到几个黑衣武士张弓对着我,要不是韩德让带人将为父围起来,恐怕就遭他暗害了!他竟然在陛下面前说我要害他,狗娘养的畜生!我萧思温光明磊落,何曾生过害他之心,奸贼啊!燕燕!你在宫中,可要万万小心呐……”
萧绰近来跟耶律贤也说了不少的话,虽然两床歇息,却觉得他是个好人,然而听父亲说着朝堂这么多内幕,还是惊了他一身冷汗。
“为父现在才明白汉人那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可他是邪风!为父又有何惧!”
说了半天的国事和朝廷动静,萧绰才独自一人休息一会。
呆着闷了,她就吩咐侍从官们也着身便服,跟着自己这身男儿装一块去了汉城大街。
一路闲逛,却不知早就盯着宰相府的数十位刺客,已经悄然临近。
“哇!从前来这里死气沉沉的,现在果然热闹非凡,看来陛下没有骗我,他是要好好把大辽治成天下大国啊!”
买了一把高丽人从日本运进的折揲扇,她就摇着扇子一路逛下去。
走着走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看得她登时立住了。
一张侧脸正微笑着跟商家询问架子上的孩童玩具。
“老板,这几个都要,麻烦您把它们都给在下包好。”
韩德让把玩着一个熊猫布娃娃,笑不露齿,却情不自禁地又捏了捏。
“呦?韩大人也喜欢小儿玩具啊?”
萧绰也是侧脸立着,却又扇子点了点面前架上的各种动物玩具。
韩德让俯身一拜,“皇……”
还没说出个“后”字,就被她用扇子止住了嘴巴,身不动,眼眸一转,“皇什么皇,萧贤弟!”
韩德让一笑,“是。”
“你一个大男人,买这些东西干什么?”
韩德让喜不自禁,“我两个弟妹都生了个男娃,我给他们买点礼物……”
“两个弟妹?”
萧绰面色通红,心思:“我要不嫁给皇帝,早怀了你的孩子,现在高兴的,可就不是为别人的宝宝了……”
一低头,萧绰不知如何搭他话,韩德让却笑道:“你来帮我再挑几个吧。”
“好啊!”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选着玩具,看得贴身侍女慕蓝竟流出了眼泪,可刚要擦拭,却被刀光闪了眼睛,“主子小心!”
侍卫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两个刺客已被韩德让几脚踢飞了出去。
登时吓得路人躲闪惊叫起来。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
突然飞过来数位高手,韩德让避之不及,眼见着一把钢刀就要砍下萧绰,却听一声惊啁烈鸣,那把钢刀就被一双黑翅膀打落。
继而数声惨叫,几个刺客都捂着血淋淋的脸,海东青却依然如电闪一般,窜来窜去地攻击敌人。
“好一只雄鹰!”
萧绰连连赞叹,韩德让道:“要不,我让他来保护你吧。”
萧绰嘟着嘴道:“那你舍得吗?”
韩德让一声口哨,海东青瞬间飞来,张着巨翅,停在空中,好不威猛霸气。
“哇!好一只神鹰啊!这是传说中的海东青吧!”
路人连连惊叹,看着官军追去城门,韩德让赶紧带她离开。
临到萧家大宅,却见门庭如市,看得萧绰尴尬道:“这……放心吧,我会劝阻父亲不要学高勋和女里的。”
韩德让苦笑道:“权力和欲望,不是谁都能把持住的,敌人在暗处,不可不防,不可不慎。”
萧绰红了脸,却已想好规劝父亲的话。
摸了摸海东青的脑袋,韩德让温柔道:“今天,我并不是把你送给别人,而是发挥你最好的本领来做大事,明白吗?”
韩德让说罢,忽的面红耳赤,回头看一眼萧绰,她也听得一皱眉头,“哼!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