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给我跪下!”
耶律屋至一把天子宝剑震得大殿嗡嗡响,朝臣尽皆伏拜于地。
耶律屋至感叹道:“陛下即位之初,何等圣明神武!知女巫妖妄,诛之,见刑罚无度,禁之,晓诸族无常,预之,见僧而饭,念囚而察。命本王镇守西北十年,诸族相继归顺,就在此刻,南院大王耶律挞烈还在南边对付赵匡胤。然而陛下今日却被几个庖厨结果了性命!宿卫是干什么吃的!来人呐!”
顷刻,那殿前都点检耶律夷腊、右皮室详稳萧乌里只被押到皇帝身前,当着朝臣的面,耶律屋至将他二人斩了。
向来明哲保身的北院枢密使萧护里吓得直接晕厥过去。
可耶律屋至没有让人抬走,就让御医当场给他看病。耶律屋至道:“为什么我大辽,一开始能够蒸蒸日上,后来就乱成这个样子,难道全是陛下一个人的错吗?”
“臣等有罪!大王英明!大王英明!”
“哼!”
耶律屋至才站起身来,“本王常年在外,不知这皇城到底有多少奸臣庸人,但是,今日当着陛下的在天之灵,你们说说,身为大辽命官,难道你们就没有错吗?啊?难道只有庸人误国?奸臣祸国?你们这些只知道明哲保身的大臣们,尸位素餐,蝇营狗苟!就难逃其罪了吗?”
耶律贤一头磕在皇帝尸身前,“父皇!儿臣有罪!儿臣有罪啊!”
耶律屋至闭目皱着眉头,快步走到耶律贤跟前,将他扶了起来,“我大辽需要魏征这样的人臣巨将,我大辽需要革故鼎新啊!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二十三岁的书生杜牧尚且知道,二皇子天生英睿,不可不深思切记啊!”
说罢,他就执着耶律贤的手,正色道:“大行皇帝半生荒废朝政,致使大辽国内叛乱多发,今日不幸为庖厨所弑,乃朝廷耻辱!”
“臣等有罪!臣等惶恐!”
耶律屋至蔑了满面红光的高勋一眼,扬声道:“为延续大辽国祚,兴盛大辽国运,本王拥戴二皇子为大辽国新皇帝!”
转身一个叩拜,群臣高呼,“臣等拥戴二皇子,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耶律贤推辞道:“我,无德无力,万万做不得大辽皇帝,还请诸位另择明君,以安大辽社稷。”
耶律屋至声如洪钟道:“伏愿二皇子为祖宗江山计,察纳雅言,亲贤臣远小人,神器易握不易治用,大辽渴望中兴之治,万望陛下甚恤国事,如此,大辽必盛!”
“臣等拥戴二皇子,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耶律贤再辞道:“大行皇帝尸骨未寒,诸位该想着如何安葬父皇才对,登基之事,我万万做不得。”
耶律屋至道:“臣请二皇子主理国政,一切都听二皇子命咐!”
皇城内一片白色,一代暴君昏主耶律璟的国丧开始。
然而操控庖厨的神秘黑衣人终究还是露出马脚。
就在皮室军内外戒严时,十数位黑衣人刚飞过皇宫顶上,就被那只海东青盯住,一声惊空雄鸣引得数万皮室军追赶而去。
见到那只本帐海东青,五位黑衣人即刻言把它捉回去,却被三位蒙面白衣阻挡在皇宫之上。
“轻功如此了得!你们是何人?”
黑衣头目先问了句,然白衣顷刻击去,看得皮室军们只能围着跑着。
众位大臣也都跟了出来,“保护陛下!”
高勋一声大喊,耶律贤已经被包裹地连蚊虫都近不得身,都望着天空中黑白身影打得如浪翻涌,似火飞焰。
白衣技高一筹,打得黑衣落地五六人,刚被擒住却全部自尽。
韩德让刚要喊出卓宗仁的名字,他已打晕一个俘虏,并用麻布塞口扔了下来,倏忽一阵,数位白衣齐齐飞离皇宫。
耶律屋至命人去追,不管黑衣白衣,尽数拿来,可追了一夜却毫无声息。
终于三辞之后,大辽国第五代皇帝耶律贤正式登上历史舞台,百官进上尊号为“天赞皇帝”,大赦天下,改元保宁。
他将带着大辽国史上最为贤能的一代名臣,开创属于契丹民族的盛世前景。
一朝天子一朝臣,耶律皇族和萧氏皇亲,文武两班都在进行着天翻地覆的变更。
已被提拔为枢密院通事的韩德让,继续帮助已经升任上京留守的父亲,署理帝都内外事宜。他已经忙得已经顾及不到失恋的心情。
看着萧思温已被皇帝封为北院枢密使兼北府宰相,并且统筹契丹贵族的“世选”重任,韩家父子就知道,皇帝娶萧绰的日子不远了。
春风随着热情的阳光,已经吹得草原绿意盎然,三月初的绿野之上,本有曾经那对幸福无边的情侣嬉戏的身影,如今却不见了他们同出同归的笑声。
慕蓝跟在身后,已经是宰相之女的萧绰,被父亲带着出入皇宫多次。
马上绰约的身姿,添着一抹愁云,让大辽国都,朝堂上下的男儿们,无不为之倾倒。
耶律贤见她一次,便夜不能寐,食不甘味。
韩德让见她一次,便埋首文牍,连日不出。
终于,她走到了潢河边,对着河水发呆了,一滴泪住掉下,落得游鱼钻出水面忽又隐身而去。
“难道,我就这么嫁给了皇帝?难道狠心的你就永远不跟我说话了?韩德让!我恨你!”
痛得俯身就肆意哭去,阳光却明媚得有点故意。
终于,他也来到了潢河边,望着葱翠雄浑的木叶山,他还是走近了那颗滴泪的玲珑心。
“恭喜你,听说陛下要封你作贵妃了。”
抬头就见着那张清秀缺冷如冰的脸颊,萧绰起身就跑过去,韩德让也不看她,却被她一个巴掌甩在了脸上,登时五印连心。
看着他闭目一动不动,萧绰一头拱进他怀里,“我不管,我不嫁我死也不嫁,我不要做什么贵妃,皇后我都不做,我谁不要,我就要你!可你居然骗我,你骗我……”
就这么抱着他,直哭得太阳偏西,韩德让也一言不发。
夕阳晚照,两人坐在地上,萧绰头枕着他的肩膀,无力再说什么。
“今天,作为兄长,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话,以后你我就是君臣了。”
“不要!以后我们还是恋人,永远都是,我还是你的女人,永远!”
韩德让一把捂住她嘴巴,“不可以,既入皇宫,便是皇族再次联姻的盛举,你我再不是过去的关系。”
“狗屁的盛举!把我们牺牲得那么惨!都是王八蛋!都是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