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沉默了一会儿的时间,厢房的门打开了,只见萧御长身立在门后,双手还是开门的姿态,门旁的老和尚一瞬间表情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不知是被意想不到的开门吓得还是因为这萧大爷竟然是能亲自开门这个朴实的动作而不是什么倏的一道风挥开这个门更吓人。老和尚也忙退几步候在一旁。
“事情办得怎么样?”萧御问话间还闲闲地睨了一旁的老和尚。
“回禀大人,褚项在流放东荒后这一年疑似与东岭以外的新罗国有串通,但目前进展不明,唯有呈报于上。”肖忠言词清晰。
“嗯,流放了这么久了,褚项还能做出这般大的事情,有够令本督失望啊。”萧御说着责备的话,偏生语气淡淡,更让人觉反复无常。
肖忠跪行一步上前,原本清澈的少年音此时也因紧张变声而嘶哑扭曲,眼神狠戾坚决道:“爷,您放心,肖忠必会三日之内将其中的内鬼揪出严惩!”
萧御左手抚了抚披在肩头的外衫,顺着外衫的暗纹滑下至右手手臂处暗暗摩挲着华贵的布料,漠然不语地转眼向另一旁的高槐。
高槐感应到,沉肃粗声表示:“爷,属下此番前来,皆因您于我们寒族高家恩重于山,区区言辞不足以聊表属下的感激,万望爷准许属下为您效犬马之劳!”高槐实在是口舌笨拙,聊表一番敬意忠心也是着实为难与他了。
“呵。”萧御轻嗤,嘲道,“本督告假到此休养生息,别看现在尚且有得命活,皆因此时皇帝忙于朝政与各家周旋倒是还未能准备好来与本督清算,本督这条命可是香得很,到处是狗想扑上来咬一口,到头来只余的骨臭尸烂的也不好牵连了高武。”
“高武也瞧见了,本督目前只在这等破庙苟且度日罢了,乘着还有余兴,免了事宜出来享享闲,就这样,褚项那边还要给本督惹不痛快,实在是恼人的很啊。”
下首跪着的两人,听了一番话,咱就是说这番阴阳怪气真是酸爽得很,咱也不敢说啊对对对。只一旁看热闹的老和尚听见“破庙”“苟且度日”眼角不住抽搐,简直连连腹诽“啊对对对,破庙破庙,说了给您去订间上房又不要!苟且度日还要浪费我的好茶!哼,糟老头子坏得很!”
萧御好似有所感,竟笑盈盈的面向老和尚,“还是主持宽宏大量,给某一下脚之所。”狭长的眸弯起,勾出眼角那郁惑的细纹,浅淡颜色的薄唇也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原本阴郁的眉眼舒展着,端的是月明风清,舒润朗朗的清闲文俊的公子做派,却是着实让在场其余三人打个寒颤,在这分明要初夏的时节……
“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高槐坚持,直起上身抱拳道。
萧御敛了笑,又是副慵散的神态,再扫视了跪在下首的两人,最后便只转身进了房间。
在门外的一干人只等这位大爷消失在门口,老和尚和高槐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你看我我看你的。
一旁的肖忠倒是麻利站起来了,语气竟然欢快的小声嘟囔:“我等会就写信派下去……”一边就往房里走神情更显欢快。
“啊,高蛮子你干嘛?还不麻溜的起来了,还要我扶你吗?”肖忠很惊讶怪声反问“没听见爷说别在这碍眼了吗?该干嘛干嘛去啊。”
“……”老和尚和高槐很确定他们啥也没听见。但是也开始动作了,老和尚叨叨着往外走:“额,老衲去小厨房看看今天晚上吃什么。”徒留高槐还在忐忑不安,别碍眼了?我成功了吗?啊这什么情况啊?
然后又见肖忠向他走来,高槐眼里瞬间充满希望,激动地看向肖忠“肖……”谁知肖忠径直走向他,他的身旁的小包裹,拿起来就毫不留念的转身,隐隐还听见说“哎呦,可别忘了这个。”
高槐石化了片刻……轻叹了口气,愿意接受我们带的东西应该是没问题了。便起了身,之后又犹豫地看向房门,他能进去吗?这下也没犹豫多久,只朝向房间朗声道:“谢爷恩准!”之后便大步离开别院。
房内,肖忠听见外面的动静,眼神一凝躬身向萧御请道:“爷,这高槐一路上倒是没有什么问题,虽说此人有勇无谋,但忠勇之心应不假,他言道因着爷您那是的恩惠,以他那一派寒族武族及以莫书涵为首的寒族文士正崛起,也很快的渗透入几个重要机关,在京里很是掀起一番浪潮,打压了正试图给以前给今上使绊子的的旧勋贵之族。”
“嗯,他们这么出息,还真是省心啊。”萧御坐在镂花檀木小几旁,重拾起之前放下的书,好整以暇地看,肖忠眼疾手快地新沏了一壶茶,倒好了一杯放在萧御手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