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也没想围个小院子,但是沈覃说到时候他去了书堂,不放心姐姐一个人在家里,尽管平日里云婶子总是照应着他们。但是沈覃在这一件事上格外的坚持,而且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银子,还是修上了院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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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覃这时也看着外面,但是他却在想别的,自从家里出事,姐姐已经太累了,不仅需要赚钱养家还要供养他上书堂,他本来坚决拒绝了,他认为现在家里就他一个男人,应该出去赚钱养家,他不想让姐姐这么辛苦。
可是。
“哟,这不是沈家小娘子嘛,真是个美人儿啊。这是去哪啊?要不要哥哥我送你啊,哥哥我送你啊”一个干瘦细长的男人,龇着一口黄牙自以为风趣地淫笑着,语气轻浮下流,一双眼睛还贪婪的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沈卿芸。
沈卿芸心里紧张厌恶,又迫于教养,肃着一张俏脸,只语气不善道:“不用!”就想侧身绕开男人,她还要赶从村里去镇上的板车去送糕点,每天只会有一趟来回,不想和这种人掰扯。
“诶!”男人又移了一步偏是挡住她,“别啊,哥哥不收你钱。”说着竟然还伸手来拉她。
沈卿芸一时惊恐往后退,正要张嘴呵斥,恰巧云婶子看见了,一下子提着扫帚冲上来,平时温和的白净妇人怒气冲冲地冲猥琐男人挥舞这扫帚,那人才见势头不对,愤愤啐了一口秽物灰溜溜走了。
这件事沈卿芸都没和弟弟说过,还是沈覃偶然从云婶子嘴里知晓的,那时他终于想通了,家里就他一个男人了,如果现在他放弃科举的道路,以他目前的能力很长时间都会受人掣肘,他要出人头地,才能保护好姐姐。
所以,在那不久后沈覃主动说愿意回书堂,姐姐还高兴了很久。小少年早早就知道自己要走哪条路了。
沈覃回神来,又微微皱了眉头,他一眼就看出来那个南范启的图谋,姐姐明明就觉得不舒服但是因为里正的关系也不好过于失礼。
沈覃悄悄握了握拳头。
好像看见前面的街道上有许许多多的人了,看样子赶到的正是时候。
“到了!”云二叔语气兴奋,“小覃,咱们下去啦,多谢南侄了。”
“二叔,小事一桩。”南范启声音浑厚,吐字清晰。看向沈家姐弟又道:“覃小兄弟你们这一路上坐的可还习惯?我这车前段时间刚拉过陶器货物,还没来及收拾,如有不适还委屈你们了。”虽是问的沈覃但是眼睛偏是又扫过沈卿芸眼神火热。
“南大哥说的哪里话,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沈卿芸礼节周到敛眉回话,语气温软平和。
“好了好了,咱们快去道旁等着了,我早先就打好招呼了,有地方给我们站,保准能把东西送出去。”里正激动地说。
“姐,要不,还是我去吧,人太多了挤着你也不好。”沈覃略显担忧。
“没关系,小覃你和我一起去就好啦,我又不是豆腐一挤就烂。”沈卿芸一笑。
“那我就先离开了……”南范启又看了一眼沈卿芸,又大声说,“你们要是想回去了,也可以找我。”后面这句也不知和谁喊的。
里正理所应当地应着,挥了挥手,示意知道了。
人群突然又沸腾了,还听见有人喊:“齐县令,一路顺风啊!”
接着声音更大了,沈卿芸正艰难地跟着沈覃的步伐往指定地去,沈覃一个少年身形灵活在人群中穿来穿去,但沈卿芸手上还拿着食盒,她要一边护着食盒一边在人群中游走就显得有点力不从心,总是被路人碰到。
沈卿芸慌乱地走着,小脸因为焦急有点红,发髻也有点凌乱了,她想喊沈覃慢点,但是周围的人声音太大了,她那点声音便如同滴水如海,毫无动静。沈覃终于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可怜落在后面艰难穿行的姐姐,正要拉她一把。
“啊!来了来了,快看啊快看啊!”人群又是一阵涌动,瞬间把沈卿芸挤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姐!”沈覃一下子焦急了,想奋力拨开人群,却也被这一股人潮推开了。
沈卿芸被挤得头晕眼花,满眼满呼吸间都是陌生的人和陌生的杂乱的气息,她慌乱间还不忘把食盒护在身前。
人群还是不断的喧闹,都向一个方向涌去。她艰难地踮脚想看看沈覃他们在哪,但是踮脚实在是站不稳,但是她隐隐地好像也看见道路一头有一队人马正过来。
她想了想,还是想先把东西送出去吧。好不容易,她护着食盒艰难地靠近了道路中间被衙役们拦护着的区域。然后尴尬的发现她喊不出来,做不出一边大喊着一边把东西使劲往中间送的事,虽然看着周围许多人都是这样,一个个喊得脸红脖子粗的。
沈卿芸正在尴尬纠结,正要豁出去,刚把手伸出去,人潮又是一阵涌动,她背后被谁猛地一推,身子瞬间向前扑倒,竟然扑倒在空的道路中,护了一晌的食盒更是悲催可怜地摔在地上,摔坏了。
沈卿芸手脚一疼,看着食盒里撒出来的桃花糕,桃花糕已经可怜兮兮的碎掉了,她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只感觉有一个衙役正要过来大声喝她拉扯她要她快点离开。
突然间,眼前出现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那只手姿态优雅地捻起了一朵还算完整的桃花糕,那只手很漂亮,仿佛从地上捡的不是碎掉的桃花糕而是粉润玲珑的红玉桃花簪。
手的主人好像制止了要过来的衙役,随后沈卿芸便听见头顶传来的声音:“那一队人马要过来了,你想被撞死吗。”
声音似哑非哑、似柔非柔,像是烟浓雾罩一般朦胧神秘,但又好似远山覆雪悠远沁凉,疏远淡漠,就是说不出的感觉。沈卿芸一时间只感觉好像有一根心弦被轻轻拨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