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没听到,拉拉可能还是……”塔塔说。
“怪了半天,还是怪我,假如我听到了,可能就……我听不清,”修恩过了好一会说。
“不是你的错,你听力受损了啊,就像我爷爷那样,听不清有时候就乱发脾气,再说你又不是超级英雄,超级英雄也不能控制一切事态,”塔塔说,“对了,你为什么一眼就看出拉拉是想要自杀,需要被救的呢?拉拉和我说她当时只是在江边喝酒发呆。”
“我大学的时候,因为叛逆,和父母亲断绝了关系,所以自己打工搞定生活费和学费,”修恩说,“特别忙,下了课吃完饭七点去带家教,然后是一个小时的驻场,最后是咖啡调酒师到晚上很晚,中间闲下来就做创作。有一次,我一个还不错,但也说不上关系多好的学霸朋友,别的系的,在科研楼二十几层上晚自习,他笑着和我说,我今天心情不好,你能不能陪我聊聊天。我问,什么事?他说我平时都是前三名的,这次只考了十四名。我说,你不错啦,我都是吊车尾的,能不挂科就不错了。他叹口气。我急着出去打工,就说,咱明儿说,我急着出去打工,就下楼了,刚走到花坛旁边,他就跳下来了。死了。我后来帮着抬了他,用一块大塑料布裹着,他摔在花坛的泥土上,软了,就像个水袋一样。当时楼里的老师挂上窗帘,对其他同学说,没什么好看的,任何原因自杀的人都是懦夫。”
“啊,”塔塔说。
“可能有抑郁症或者别的吧,那就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觉得当时如果你和他聊聊,他就不会死了?”
“我不知道,”修恩说,“也许不会当天死。”
“这就是为什么后来你做了自杀劝诫员,还总是想着救人吗……”塔塔问。
“是吧。”修恩说。
“要死的始终会死的,只是恰好是你,你不需要愧疚的,你已经是个比很多人都好的人了。”塔塔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遇到这些事,”修恩说,“所以我走在大街上,下意识就会想这个人是不是需要帮助,那个人是不是需要救,应该是病态的吧。”
“就和警察下意识在看小偷一样?”塔塔说,“所以你才会帮我和拉拉?”
“这很难说,也可能只是你们恰好遇到我了,就像林霖恰好夹了一张纸条在你买的书里,上面有我的电话。这些巧合,谁说得清楚呢?”修恩说。
“这就是缘分吧,我也觉得我遇到你们是命中注定的。”塔塔说。
“刚才对不起,把脾气发到你这里了,我听力不好,加上浑身都是伤,脾气经常就很暴躁,对不起。”修恩很久没说话,过了很久说。
“不用对不起啦,谁遇到这种事都会有脾气的。”塔塔说。
“无论我多努力对人,无论多努力,无论多努力,”修恩说。
“这不能怪她,”塔塔说,“也不能怪你。”
“我知道,怪不了,就更憋屈。”
“要不,我给你当助手吧,”塔塔突然自告奋勇地说,“拉拉走了,比赛还要继续,生活也还要继续嘛,还有我啊。”
修恩愣了很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容易憋出一句:
“只要你不影响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