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还记得当初分家时老太太是如何说的。
“秦氏,我知这是委屈了你,可庄大这毛病,再赌下去全家都能遭了殃,这赌债可是还不完的啊!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这两个老人家,分家,分了吧!”
当时老太太也是泪眼婆娑,庄二和庄三都在一边站着不说话,庄大舔着脸要了一辆银,这家便分了。最后还是老爷子做主给了分了两亩水田给自家,不然,这些年还不知如何过的下去。
“娘,过几日是庄大出殡的日子,我只是来请您。。”
“免叫我们!他惹那恶习,早污了庄家的名声,这些年叫我们抬不起头,死了便死了。”
秦蔓枝没想到老太太话锋一转,就能对自己亲儿子的死如此冷漠,一时间不知该做如何表情。她以为当初因为庄大冷落的亲缘关系,会因为他的消失而重新修复,可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娘,大嫂她。。”庄二在早出了屋子,此时都觉得他娘的话有些过分了,那毕竟是他大哥。
“闭嘴,你懂个屁!”转头吓止了二儿子接下来的话,老太太又道:“你回去吧,既然已经分家,我们便没得什么关系了,你要如何就如何,不用通知我们!”
撂下这话,老太太给站在院子里的众人使了个眼色,就回了屋子。其他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视线在屋子和院外之间踌躇了一会,叹了口气,终是没再理会秦蔓枝,只留她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外面,连院子都没进的去。
待众人进了堂屋,老太太将门一关,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娘,那毕竟是我大哥,您亲儿子,您作何要这样!”庄二对他娘的做法完全不理解,此时口气有些埋怨。
老爷子坐在一边也不说话,从裤带上抽出个竹制的陶土烟斗,捏上小撮土烟叶,用火石点着了之后咂摸着吞云吐雾起来。
“儿啊,还不都是为了咱家!”
老太太坐了下来,对着儿子媳妇和孙子辈的两人抹起了眼泪:“你们当我这做娘的没心吗?”
“老大赌了这些年,那秦氏家里能剩些什么?当初赌场的人来咱家来了多少趟,抢了多少钱去你们都忘了吗?”
说到这儿,庄二熄了火,他想到之前那几个赌场打手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到现在还毛的很。
“而且昨儿个我听说,刘婆子还去秦氏那闹了一出。”
庄二媳妇李氏搞不清状况,便问道:“她去做什么?”
“老大是死在她家水田里,说是坏了她家风水,要钱去的!”说起刘婆子,老太太也是一肚子火气,这趁火打劫的也没见这样不讲究的。“说是要二两银!”
“二两?!”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莫不是来抢钱的!
“这刘婆子有多泼你们自是知道,秦氏哪能吵的过她?我看这银子多少是要赔了。你们说,她家没个家底,这钱从哪来?这节骨眼上,到咱家来安的是个什么心?”
老太太一番话让众人沉默了。
庄二一想,的确,他大哥死是死了,本想着以后多少帮衬着点大嫂,她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可现在刚出了点事就想着敲自家竹杠了,那可是二两银,一年地里伺候的好,不过也就这点银钱。自家还有儿子,以后还要有孙子,如何得把钱花到他们身上去了?他庄大活着的时候拖累一家子,难道死了还要再拉他们一把?
绝对不行!
想到这,庄二也是缓和了神色:“娘,您都是为儿子打算,是儿子误会您了。”
听了这话,老太太复又笑起来,“以后不要同她家有来往便是,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关好门过自己日子。”
而秦蔓枝被老太太一通羞辱,心如死灰,本来计划着还要去一趟三房那里,现在想来也是不用了。
她没想到只有自己顾念着一家人的旧情,对方倒是怕自己粘上去一样避之不及,甚至能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想到家中还未满月的满宝,秦蔓枝只觉得自己命苦,拖累了女儿和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