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间,她又看向那些古董字画,还是看不懂,但这次她没有停留,而是轻松地想着永昼城的好去处。
一如往常,他走进房间,来到书架前,不知是启动了哪里的机关,眼前的书架缓缓地移向右边,被书架挡住的地方出现一条黑漆漆的通道。
他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灯笼,抬脚进入里面,随即,通道被书架遮住。
沿着楼梯向下走,渐渐地可以看到亮光,当脚落在最后一级楼梯时,他将灯笼挂在一边的墙上,借着昏暗的光线,隐约可以看出楼梯下是一片空地。
他向前几步,看了一下周围,随即推开半掩着的门,隐约可以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但他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随意闯入密室的人。
果然,那人坐在里面,看着摆放在桌上的那些瓶瓶罐罐,手里还拿着一朵风干了的淡黄色的花朵,即使被摘下来好几个月,手中的鲜花依旧鲜艳,他没有注意来人,只是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这间密室。
密室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从楼梯下来,一开门就可以看见一个嵌入墙壁的石柜,有七列,每一列都有二十格,每一格上面摆满了研制的丹药,大部分以毒药为主,每一格都设置了夹层,解药就放在相应的毒药后面。
左边则摆满了来自各种地方的草药,看向摆着草药的角落,窸窸窣窣的声音更加清晰,那里摆着一些只有男人拳头大小的陶罐,即使用厚厚的泥土和蜡将陶罐封住,依然可以听到这种声音。
从他进来时宇文讳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视线也只是停留在丹药架对面的一两个人身上,待来人站定后,他朝那两个人动了动下巴,示意他向自己注意到的地方看去。
密室里没有点蜡烛,但镶嵌在密室顶端的夜明珠发挥了比蜡烛更大的作用。
那里站着两个人,两个活人,可他们却一动不动,好像连呼吸都停止了,但仔细看就可以发现他们的胸膛随着呼吸有规律的上下起伏。
两个人身上都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蓬头垢面,就像街上的乞丐一样,露出来的四肢瘦得只剩皮包骨,怎么看怎么不像活人。
“这两人是同一个月前的那批人一起运进来的,一共二十个,吃了我研制的药丸以后,可以通过注入内力并加以控制的只有这两个。”
来人看着角落,这是近几年来第一次成功将大量的内力注入毫无武功的普通人体内,为了延续他们的生命,还给他们服用了大量的补药。
起先那些人不是承受不住内力经脉尽断而死,就是无法进食被活活饿死,他只好在自己研发的药丸上进行改造,在控制人体的同时提高人体的承受能力,加强人体骨骼、经脉、以及各个器官的承受能力。
虽然成功了,但风险依旧太大,过去几个月送来的人中间,只有前一个月送来的那一批人里留下了两个。
普通人身体素质方面比不上习武之人,但他们的意识更加容易瓦解,也更好控制,按目前的研究来看,这种级别的试验品已经足够了。
那句话就像是被人掐着脖子说出来的一样,但丝毫掩饰不了话语里的激动。
研究了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成功制作出可以具体操作的傀儡,但他没有止步于此,他还想开始更近一步的研究。
宇文讳没有太大的反应,冯之异的话他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傀儡……
想到这里,宇文讳觉得自己很可悲,戚萱想让独孤安世变成任人操控的傀儡,可自己却连独孤安世都比不上。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戚萱的傀儡,即使自己不愿意这样,但还是会念及所谓的母子之情,一次又一次地妥协。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想离开这里,哪怕只是片刻,他很羡慕宇文澈和独孤安世。
前者有一个临死都惦记着他的母后,后者有一个用性命保护他的父亲,而自己呢?……好像什么都没有……
他离开密室,坐在湖中心的亭子里,一个侍卫跑过来告诉他说,宫里来人了,是太子殿下派来的,要他现在就进宫一趟,好像有要事和他商量。
听到这话,宇文讳就觉得自己真应该到其他的地方去看看,自从宇文澈代掌国事以来,就整天无事生非故意找他麻烦。
要事?就他这个散漫的皇弟?会有何要事,无非是故意找他麻烦罢了。
只有一件事意外,母后本来想通过闻洛欣将闻之韬的旧友归为己用,没想到,宇文澈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官员私通的证据,在闻之韬倒台不久就将那些人收拾得一干二净。
动手的不是宇文澈,作为太子在朝堂上最信任的人,这种事情,沈居廉自然是当仁不让。
他又看向湖中心,残叶中出现了不少新生的荷叶,在那残叶中却不明显,可他一眼就看见了,视线也停留在那里,仿佛眼前的是接天碧色。
一想到这,他就想起母后帮他找的这个王妃,从成亲到现在,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更别说其它的了。
自己的妻子,他自己会找,到了合适的时机,他就会找个由头将这个女人赶得远远的。
在戚萱的眼里,现在的闻洛欣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可她却没有半分自觉,私底下,像往常一般嚣张跋扈,在宇文讳看来,这样的女人简直是愚蠢至极。
上马车前,宇文讳吩咐人将不久前发现的矿洞好好查探一番,说完,就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即使是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的人也不能松懈,更何况是和他有血海深仇的人。
宇文澈还是住在无忧宫,就连要处理的政务他也让人送到无忧宫,但商议事务的地方却是太和殿,也只有上朝的时候他才是监国的太子。
宇文讳坐在一边,看着宇文澈递给他的折子,没看几眼,他就将折子放下,思考片刻才看向坐在桌案前把玩着折扇的宇文澈。
他只是监国的太子,还不是皇帝,所以穿着的依旧是深黑色的太子朝服,只有穿上这件衣服他才会收起以往不玩世不恭,成为庄重高贵的监国太子。
借用余光看到他动作的宇文澈将折扇收好,却没有放下,而是一下一下,轻轻地敲着自己的掌心,似乎是在等他先开口。
可宇文讳比他想象的还要淡定,在他的注视下,他慢慢起身,再一次向他行礼,又站直身子,恭敬地看着懒散地靠在龙椅上的宇文澈。
“西北发现了矿洞,不知殿下是何时得到的消息?”
在讨论朝堂事务时,他们都是以殿下、臣子相称,而且……折子上写着发现矿洞的地点,与他近期发现的矿洞地点一样?
“大概是在两三日前吧!算了,这都是些不打紧的事,此番叫皇兄前来就是想让皇兄帮忙监督矿洞的开采,要是交给一些大臣难免会出岔子,父皇离宫前也说了,有事要多跟皇兄和夫子商量,本太子刚监国不久,以前又太过顽劣,对矿洞的开采一无所知,所以,烦请皇兄多多费心。”
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熟练地挥开折扇,迎上宇文讳试探的目光,似笑非笑地说出这番话,语气却轻松无比,像是在和他聊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