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明明自己也处在黑暗的泥沼中任由自己越陷越深，却温柔地想要将泥沼中的其他生命送出去的人啊。

他看着，心脏又忍不住开始悸动。可他却分辨不清这究竟是那份感情作祟，还是属于他真实的心动。

云然对上他茫然的双眸，心中叹息，踮起脚安慰地抚摸他微微低下的头，“别怕。”

现在这种情况比她想的还要糟糕。

她原本只以为是他被关得久了记忆错乱，没想到是被别人的情感影响。情感不是自己的，喜恶都不属于自己，那还能分辨自己的灵魂到底是谁吗？

“别害怕。”云然放柔声音，重复道。

空诬听着她的声音，手指微动，犹豫着要不要抱住她。

是他想拥抱她汲取安慰，还是那个人想要抱上去弥补自己情感中的遗憾。

还没等他做出决定，云然收回手后退一步，眉眼含笑地望他，“虽然情感不是自己的，但你的记忆属于自己。如果有需要可以来找我，我们能成为朋友的，不是吗？”

“等记忆的理智压过感情，那知道哪些是属于你的也就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了。

虽然不知道一个月后他会回到哪里，但她希望那时他已经能不被这些感情困扰了。

她话还没说完，空诬上前轻轻抱住她，他在她发顶落下微不可察的吻，这个拥抱一触即分，他退回合适的距离。

“谢谢你。”空诬那双眸子专注地望着她。

云然被抱住后先是一愣，随后笑了，她拉近距离抱住他，“不能总是你占我便宜吧，我也要抱回来。”

这次轮到空诬怔愣，感受到背上传来轻微但温柔的力度，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打着他的背，他伸手回抱住她。

第二天云然出门时身边跟着空诬化作的乌鸦。

这只乌鸦全身漆黑，除了一双黑亮的眼睛，与鬼域中最普通的魔鸟也没有区别。

云然让他站在自己肩膀上，从楼上下去时恰好碰到了叶云凯。

可能是因为离开魔罗殿，他心情也好了些，见到云然时他浅浅抬眼，视线在她肩上的乌鸦顿了顿。

身边一群魔兵看着，他什么都没说，又懒洋洋地闭上眼。

云然走远后回头向客栈的方向望了眼，“他看出来了吗？”

乌鸦没有开口，声音直接传入云冉脑海中，“可能。”

云然收回视线，道：“还真是卧虎藏龙。”

“你准备怎么找你说的那个磬鬼？”空诬问道。

听到他这个问话，云然垂眸笑了下，“我这里有他的东西，只要他踏进谟城，我就能用它找到磬鬼。”

当初她砍下的那条手臂，磬鬼可是没有带走。

“那你现在出来是还要做什么准备吗？”空诬扭头看她。

“算是吧，”云然的目光在街边的房屋漫不经心地巡视着，“毕竟如果是报仇的话，也要给他相同的死法才行。”

那时流淌到她脚下的血散发着罪恶的味道，那双无神空洞的眼睛静静对着她，前一天还甜甜叫哥哥的小女孩再也无法开口。

下一秒，刽子手将刀对准她，缓缓向她走来。

空诬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断臂，白骨爪钩锁链……”空诬望着街道拐角处走过的身影，轻声道：“我好像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