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微盈大惊,潜意识是想挣开逃离。
可她还不曾有动作,捏着她手腕的力道就松开了,同一时间,她手心多了另一份重量。
她一愣,再反应过来时背后又被轻轻一推,将她推得朝门口踉跄了好几步。
她惊慌地看向掌心,一枚小巧的印章安安静静躺在那里。
那是一枚白玉印章,在银灯下闪动着温润的光泽。
“这样的利器在姑娘身上多少有些不吉利,倒是和我相配。却不能叫姑娘白白给了我,便回姑娘一物吧,望它庇佑姑娘。姑娘可得记住,它不得离身,不然便不灵验了。”
一直不曾露面的年轻公子语调轻快,间中夹着亲昵又有威胁之意,如此矛盾的感情却硬生生又叫他说出了交换定情信物的缠绵来。
“来人,送三姑娘。”
话落,竹屏风后的人已经转身入内,空荡荡的屋内只有狼狈躺在地上的方木盒,和一个茫然望着手中印章的小美人。
很快,小美人被从门外进来的小太监领了出去。
走在清凌凌的月光下,夜风拂过,她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在清新的空气中终于意识到她全须全尾的走出来了。
从那个阴晴不定的太监手中逃过一劫!
她几乎要喜极而泣,手心硌疼她的小印又将她理智扯了回来。
她只是今夜逃过了一劫,封禹拿走了她的匕首,还她一枚印章,看似君子行为,可实则是告诉她:她如同这印章一样,已经成为他的私有,所谓不得离身,是让她时刻看到私印谨记他的存在!
他三言两语,便织就一张巨网,把她严密的拢在手掌心,叫她无力逃脱。
姜微盈闭了闭眼,将所有的思绪都先暂时压下,在小太监的带领下,重新登上马车,一并和小太监说:“劳烦公公,我还带来孝敬提督的美酒,还请公公受累,将酒都搬下马车。不然我回去也无法给长辈交代。”
这类说辞小太监司空见惯,皮笑肉不笑地说好,上了马车利落地搬酒坛子。
从马车搬下八个轻飘飘的酒坛,小太监还细心地看了一眼车厢:“全在这处了?”
姜微盈端坐,颔首道:“是,叫公公受累了。”
小太监摆摆手,跳下马车,示意人把姜家的车夫领来。
车夫被带到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呆了小半个时辰,吓得直哆嗦,如今能离开,跳上马车扬鞭就跟躲瘟神一样将车驾出了提督府的大门。
姜微盈被颠簸得歪了身子,她抓住车窗,等车子驶出胡同,她才撩起帘子,发现原先在胡同等待的老人早已经不见了身影。
她的祖母当真是好狠的心,必定以为她今夜从这府里走不出来,把她当阿猫阿狗一样说丢就丢掉了!
姜微盈满腔恨意。
可她到底是清清白白离开了提督府,不知祖母见到她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仰着嘴角凉凉一笑,在嘚嘚的马蹄声中挪开了身子,赫然露出在她宽大马面裙后遮挡的两个酒坛子。
她快速打开了马车的后窗,寒冷的风吹得手脚僵硬,她将坛子里装着的银票全都掏个干净,然后把酒坛子快速地抛出了车窗。
车夫只一心一意快点回到姜家,又有马蹄声的掩盖,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有酒坛子碎裂的声音。
姜微盈望着渐远的碎片,把银票全部塞进里衣的夹层里,然后整理好腰带,再度端坐在车内。
姜老夫人搬了十个坛子上车,她从一开始就猜到这是孝敬封禹的银子。
太监贪财,给了自然不会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