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梅拉了拉程晓霞,说道,“你别说了,听村里老大姐说他祖上当地主的时候是顶好的,又是建学堂又是荒年免租金的,我们不应该去歧视他。”
陈娇娇听到这心一惊,五味杂陈从心里漫过,原来这就是上辈子谢沿不愿诉说的过去,原来这就是谢沿自卑的原因。
每个人都拿他的成分当笑谈,整个年代都歧视他的身份,即使是再自信再有才华的人也麻木认命了。
这时一个男知青酸溜溜说道,“再帅也没用,这个成分背身上一辈子都洗不掉,娶媳妇都娶不到。”
一旁洗碗的李文阳也插进来说,“地主是万恶的剥削阶级,是我们国家的毒瘤,这样的人被批判一万年都不为过,我们应该破除迷信,解放思想。”
“砰”地一声,紧接着一声痛叫。
“陈娇娇,你干嘛。”李文阳被陈娇娇用碗砸中肩膀。
陈娇娇娇艳的脸上布满寒冰,冷冷说到,“李文阳,亏你自称知识分子,你的思想没有一点进步,国家都说了‘黑五类子女’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我看你的思想是一点没解放,我真替你害臊。”
李文阳本一脸怒气地看着陈娇娇,接过越听陈娇娇说话脸上越心虚,最后支支吾吾说半天你啊我的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程晓霞听陈娇娇这样一说,也有点羞愧,确实黑五类已经可以算上一个老思想了,但是从小就对黑五类有偏见的他们一时半天也改变不了根深蒂固的思想。
王佳佳趁机连忙讨好道,“娇娇姐,他们说来玩玩的,文阳哥也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
之前酸溜溜说话的知青狡辩,“我们哪里欺负过那个莽子,打起架来命都不要,他这个成分本就该批斗,一点没有黑五类子女的自觉。”
陈娇娇不愿再跟这人多费口舌,瞪了李文阳和刚刚说话的知青就怒气冲冲地回宿舍了。
王佳佳还想去扶她的手,陈娇娇一把把手抽出来,王佳佳一下子没站稳。
王佳佳连退了好几步,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最后摔在了李文阳的怀里。
回到房间的陈娇娇心里万分难过,她为收了那么多委屈的谢沿难过。
她知道她与那些思想封建的人多说无益,她一个人的嘴怎么能抵得过整个时代的偏见呢。
只是听到这些,她更加心疼谢沿,她也明白现在冷漠野性的谢沿,是在这个时代为自己筑的了坚硬的盔甲。
不知上次谢沿是偶然经过田坎还是现在故意躲着陈娇娇,她一连几天上工都没再遇到过谢沿。
没人帮忙干活,陈娇娇就现出原形,被谢东光还拉着说了好大一通,说她要像第一次干活那样尽力,不要偷懒,不要耍滑头。
今天陈娇娇辫了一个麻花辫垂在肩头,穿着黑色的长衣长裤,白嫩的手臂裸露在外格外耀眼,艳媚的脸上未施粉黛也透露出自然的红润,樱桃小嘴红彤彤的。
一群不管成没成亲的男人眼神不自觉地瞟向正低着头被挨骂的陈娇娇。
“陈知青,你们城里那套我不知道,但既然你下乡了就得勤快,你第一天半天就干完一天的量,现在都快一天了还没干完半天的量,偷奸耍滑的行为要不得。”
陈娇娇垂下有些泛红的眸子,她明明已经尽力在干活了,但她又不能说出第一天是谢沿帮她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