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众人心思难变,表情更是跟画盘似的,五颜六色的。
成群的黑色乌鸦站在顾家门前的枯树上,不知是不是炎热的夏风扫过,突的腾空飞起,惊起一地尘土。
顾湛自远处走来,穿着一身藏蓝色的补丁长袖上衣,长袖上卷至手肘处,露出嘿呦又精壮的手臂,下面穿着一条同色的宽松大筒裤子,脚下的鞋,左右都有补丁,或前或后,一看就是硬邦邦的。
他的手里端着一个木盆,盆里都是家里的被褥,顾父瘫痪后,有时候他不在家,被褥很容易就脏了,夏季不及时清洗,整个屋子都是一股难闻的味道。
天不大亮的时候,顾湛就起床收拾了屋子,扯了满是黄渍的被子丢在木盆里,拿着皂角就去了村尾的海水支流处洗衣。
顾湛的动作很快,又因为顾父睡的被褥上面沾染了不少的排泄物,所以,他从来都是在最下游洗家里的东西,今儿个洗这些东西,他的右眼一直跳,洗完就直接回了家。
刚走到院子外面,透过嫩绿色的竹尖围栏缝隙,他一眼就看见自家院子里多了好几个人。
谁知,一脚踏进院子,娇媚的声音响亮在整个顾家小院。
—————我是顾湛的媳妇!
少女的声音很是清亮,在这个炎热的夏天带来一丝凉爽,她说话的尾音上翘,活像一把钩子,勾的人心痒难耐。
一身藕粉色的连衣襦裙,头戴浅透绿意的珠花,身形微动间,却见腕间莹润的手镯熠熠生辉,白皙的脚腕上系着红绳,红绳往下吊着一串小巧精致的纯金葫芦。
随意又精致的少女站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连周围颜色都亮了几分。
光是这一身打扮,顾湛就就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绝对不是清海村的人。
他们清海村没人穿得起这一身柔缎襦,往后,小姑娘身后的屋子一片狼藉,破碎的罐子,丢在地上的布衫还有背篓……
压下眼底一片的阴霾,顾湛垂眸,面色犹如寒冰,他沉默的端着木盆放进院子的木凳上,脚下一沉一稳的走到王柱面前,黑冷的眸子闪过一丝狠厉,“是你?”
说这话时,他已经肯定就是眼前的王柱。
旁边一个身形彪悍的大汉顾湛没见过,满脸横肉,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王柱这个人在村里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他早就知晓。
“怎……怎么是我?我就是来看看。”王柱在顾湛的威慑下忍不住后退。
啐!他怕顾湛?!
顾湛经常锻炼,人又高大,端的一副斯文面貌,唯一的缺点就是他长期劳累导致身子骨每天都有一两个时辰痛的走路都是困难。
王柱心里忐忑,眼神虚瞟的看了一眼顾湛的腿,走的这么稳,难道腿疾已经痛过了时辰?
可惜的神色一闪而过,又不甘心的打量了一番顾湛的腿。
“过来看看?”顾湛伸手迅速的遏制住王柱的脖子,手上用力,一米六几的王柱硬生生被顾湛像小鸡崽一样提了起来,“你过来看看,把我房子弄成这样?”
说着,顾湛提着双脚离地的王柱就走到了堂屋门前,
啪的一声。
王柱麻利的被丢到了地上,他五体投地,粗糙的指尖直接戳进顾家堂屋里的泥地上,想到门口还站着一个娇滴滴的跟仙女似的温家老幺,顿时觉得顾湛让他在女人面前丢了面子。
王柱羞怒的转头瞪着顾湛,“顾湛,你得意什么,我砸了你房子,你又能怎样,这房子,出钱出力的都是村里人,你凭什么就以为是你一个人的!”
“是么?”顾湛说完,又提溜着王柱,两步就将他提到了顾家院子旁的水井那里。
顾家的水井不深,也就十来米,是顾湛自己挖的,不过同样没有出过淡水,成了一口枯井,后来顾湛用了粘性好,又不容易浸润的浆泥贴了里面,每日都挑了海水引流进去。
“你干什么!”王柱吓得面容失色,伸手抵触着枯井的壁面,双脚企图紧贴地面,“顾湛,我爹是王卓国!是村长!他发现我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