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病房门口,看了一眼墙上的名字——姜翠芬。
这是刘母的大名。
她今天来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将离婚这件事告诉姜翠芬。
姜翠芬见沈清秋来了,黑黄的脸上堆起笑容,眼角的青紫也消退了不少:“亲家母,真是难为你了,这天天的往医院跑,耽误你忙事儿了。”
望着对方憨厚老实的脸,沈清秋想了想,果断放弃了迂回那条路。
等姜翠芬做完检查,吃了饭,她就把来意直截了当地跟对方说了。
“那个……翠芬呐。”
她学着蔡婆子的语气,“你离婚了,等下出了院就住到我那儿去。”
姜翠芬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说什么?”姜翠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抖着声音又问了一遍,“谁、谁离婚了?”
“你已经跟刘铁生离婚了,你们不是夫妻了。”
沈清秋又重复了一遍事实,“等会儿出院了,你就住到我们那儿去。”
姜翠芬双唇颤抖着,她看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沈清秋:“不可能,我怎么能离婚了,我要是离婚了晓娟怎么办,小年怎么办?街坊邻居都会笑话我的!”
“不行我要回家,我现在就要回去!”
姜翠芬仿佛大梦初醒,一下子推开沈清秋,一路跌跌撞撞翻出自己的行李。
她身上的伤并没有好全,还需要好好调理休养。
沈清秋盯着她的背影:“你住院的时候,是我给你签的字,你才能顺利手术。刘铁生对你不管不问,你儿子来医院也只为了跟你要钱,你确定那个家是你的家吗?你忘了你为什么会住到医院来?”
那一场暴虐的殴打一下子唤醒了姜翠芬的记忆。
她愣在当场,因为骨子里透出来的害怕,身体不住的颤抖。
那一晚的伤害并没有痊愈,它还深深留在姜翠芬的脑海里。
沈清秋静静地说:“刘晓娟快担心坏了,如果你觉得那样的生活就是你想要的,我可以安排你们复婚。反正对刘铁生来说,多一个你,就等于多了一个照顾他生活、给他钱花、还能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充当出气筒的人,他不会不乐意的。”
姜翠芬沉默了。
良久,她抽泣着转过身:“那种日子跟在地狱没什么两样,可我、可我怎么能离婚呢?这要是让其他人看见,他们会怎么说?”
“日子是你自己的,你以为你挨打的时候他们就不会说话了?”
一针见血,说的姜翠芬哑口无言。
原来所谓支撑着一个家,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这些年,她为了父子俩劳心劳力地付出,不喊苦不怕累,换来了什么呢?
是一次次变本加厉的殴打,一次次毫不在意的蔑视。
啪的一声,姜翠芬手里的行囊掉在地上。
她捂着脸哭了起来。
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像一块沉重的大石头,压得沈清秋喘不过气来。
终于,她哭得两只眼泡肿得老高时,总算停了下来。
沈清秋走过去将行李收了收:“走吧,跟我回家。”
厨房里,刘晓娟正在忙碌着。
今天母亲出院,她和婆婆商量过了,让沈清秋去接她,顺便告诉她已经办理好离婚手续的事情。刘晓娟其实心慌的不行,不断忙来忙去让自己好受一点。
听到门开的声音,她心头猛地一跳。
湿淋淋的双手赶忙在围裙上擦了两把,她笑着迎了出去。
看见母亲红肿的双眼,她立马猜到姜翠芬已经狠狠哭过,肯定是对离婚这个事实暂时难以接受。她心里泛酸,说不出难受,还得强撑着笑脸。
“赶紧坐下来吃饭吧,都备好了。”
姜翠芬不去看女儿的眼睛。
母女之间顿时没有了之前的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