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王此刻的感受就是: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子。
她先说并非良善之辈,意为天下与她无关,是生是死,是繁是贫,她都不在意,不必以天下大义要挟她。
又说不愿天下血流成河,是在告诉青王,她知道他想要十字弩做什么,也告诉他,在她眼里,天下百姓大于国家大义,不可撼动。
短短两句话,将正反两面说辞,全都堵死。
青王看着花止,第一次正视,带着审视。
一个有才能又有头脑的女人,天下无双。
青王说:“如果,本王一定要呢?”
花止说:“王爷可以把我的头颅带走。”
毫无转圜余地的语气,引来的,是四个侍卫长刀出鞘半寸,皇室的颜面,不容庶民践踏。
气氛一瞬间降至冰点,舒烬跪地叩头:“殿下息怒,贱内不善言辞,无意顶撞殿下,还望殿下允准,让草民与贱内单独说两句话。”
青王端起茶杯,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舒烬谦卑姿态十足,而花止,却仿佛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无视舒烬的暗示,直直的盯着青王的双眼。
分明是一张清甜可人的脸,眼底神色越相悖甚远,带着无端的傲气与无畏。
哼,真是艺高人胆大么?!
青王说:“准。”
舒烬悄悄送出一口气,拉着花止告退。
屋子里两个妇人没听清外面在说什么,只能看出气氛不对,忙忙迎上来询问,舒烬哪里有时间跟她们慢慢解释,随意的打发了,拉着花止回了房间。
花止面对青王无惧无畏高傲的很,到了房间里面色倒是缓和了,说:“相公怕他作甚?”
舒烬现在最怕的不是青王,是花止啊。
舒烬叹了口气,说:“娘子,对不起。”
花止一愣:“相公为何向我道歉?”
舒烬说:“我以为,娘子会愿意,所以才带青王回来的。”
若早知花止不愿将十字弩上交国家,在猫猫山,舒烬宁愿被刺客砍死,也不会暴露十字弩。
花止坐在凳子上,说:“我并非不愿。”
若不愿,她压根不会让舒烬带着十字弩出去。
舒烬不解:“那娘子......”
花止拉着舒烬的手牵到身前,说:“相公,刀能杀人,亦能救人,端看握在谁的手里。”
舒烬明了,花止的意思是,她不是不愿交出十字弩,只是不愿随意交出。
大梁皇室得了十字弩这样强势的武器,若用于抵御蛮国,便是造福百姓,但若大梁皇室想借此开疆辟土,到头来受苦的,只有百姓。
一朝功成万骨枯,青史留名的只有上面那几个,没人会记得万骨是何人,为何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