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庵建在距京城外三百里处。

等红袖与沈逐月坐着马车赶到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天上人间四季如春，加之红袖如今炙手可热，所用物事无一不是最好的，是以虽值寒冬，她出行时穿的也稍显单薄。

红袖刚一下了马车，立即感到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她双手抱臂，不由得轻轻打了个寒颤。

沈逐月见状微微皱眉，随手从马车中翻出一件之前备好的披风递给了红袖：“出来之前都说了让你多穿点儿！你偏不听！”

红袖小声嘀咕了一句：“那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冷的嘛！”

她伸手接过沈逐月递过来的披风，将披风披在身上，这才感到一阵暖意。

水云庵位于山中，四周皆是苍松翠柏，陡峭山岩，此时树木随风而动，树影瞳瞳，极是壮观。

红袖久在盛京，很少见到这样波澜壮阔的场景，一时间不由看得呆了。

沈逐月站在旁边，感受着微凉的山风吹拂在脸上，刹那间仿佛又回到曾经快意恩仇的那些岁月里，心中亦是百感交集。

这些时日虽然在天上人间中也算得上养尊处优，比以往舒服了不少，但成日里见识的尽是勾心斗角，以及那些姑娘们笑里藏刀的互相算计。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在那种迎来送往的风月场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牡丹的凄惨经历，萌萌和茉茉的阴险歹毒，还有楼里其他姑娘私下里的议论和手段……

虽然事后沈逐月并没有再关注，但还是有人暗地里打听了萌萌被卖到下等勾栏之后的情形。

为的自然不是雪中送炭，而是落井下石。

据说萌萌被卖到那里的头两日宁死不从，结果被负责管事的**派人痛打一顿，然后扒光衣服堵上嘴，五花大绑的扔到街上任人观赏！

不止如此，**还给萌萌喂下了烈性**，让她时时刻刻都处于欲望的折磨之中，大街上只要随便经过一个男人，无论是谁，她都会像癞皮狗一样缠上去乞求对方抚摸！

有些急色的无赖乐得戏耍作弄她一番，但有些人就算自己本身也不怎么样，也还是嫌弃这种趴在地上倒贴的**肮脏，害怕对方过了虱子给自己！

可即便那些嫌弃她脏的人把她一脚踹开，下一刻，她也会在**的折磨下不知羞耻般再次缠上去。

等药性过后又状若疯癫一般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痛哭不止！

如是过了几日，萌萌终于彻底屈服，沦为**赚钱的工具！

如此惨剧，可是那些姑娘聚在一起议论这些的时候，只有少数面露唏嘘，大部分人都手舞足蹈，捂嘴偷笑，没有半点儿悲悯之心。

反而是牡丹，即使她当红之时几乎与萌萌没有任何交集，以萌萌的个性，说不定还在背后说过她的坏话！而她自己如今又已经沦落到这般境地，牡丹还是偷偷找人送了些衣物吃食给萌萌。

至于银两，牡丹倒是没送，不过沈逐月觉得这倒不是因为牡丹小气，而是即使送了也没有用，定然会被贪财的黑心老鸨偷偷昧下！最后根本连一文钱也送不到萌萌手中！

只有这些看起来不怎么样的衣物吃食，才有可能送到萌萌手中，可即便如此，也会被其他资历更老的姑娘克扣不少！

关于牡丹这个人，凭心而论，实在是有点儿出乎沈逐月的预料了，同样是在天上人间这种地方出来的，后来又遭遇了被叶扶衣砍掉手臂那样几乎令她痛苦到的事情，可牡丹显然依旧保有一颗未泯的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