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逐月亲自扶着牡丹回了房,因红袖在一旁跟着,路上并没人敢拦,可鬼鬼祟祟的异样目光如影随形。
作为花魁姑娘的闺房,牡丹这屋子布置的本来十分华丽,但此时地上满是各种瓷器和首饰的碎片,上好布料做成的衣服也被铰成一条一条的扔得到处都是,显然牡丹这些时日大受打击,没少发脾气。
曾经艳冠群芳的美人,此时披发赤足,面色苍白,形如疯妇。
牡丹自断臂之后便无人问津,本就没有好生调理,方才又被那两个龟奴折磨的不轻,沈逐月将她放在床上的时候,她软软躺倒,依旧哽咽啜泣不止,但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沈逐月站在原地沉吟了片刻,忽然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她和红袖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去请个大夫来吧。”
红袖闻言柳眉倒竖,又想生气,可沈逐月拍了拍她的肩,在她耳边低语几句,阐明这样做对她的名声有何帮助之后,她就立即偃旗息鼓,痛痛快快吩咐人请大夫去了。
这姑娘虽然为人狭隘刻薄了些,要让沈逐月多费不少唇舌,但至少足够漂亮,好掌控,也勉强听得进劝。
看着红袖翩跹动人的背影,沈逐月无声叹了口气,暗暗安慰了自己两句,这才转头又去看躺在床上的牡丹。
牡丹却没有看她,眼神空洞,仿佛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怜自伤,只当沈逐月是空气。
沈逐月也没跟她计较,只将满地碎片略收拾了一下,就安安静静等着大夫到来。
得力于如今春姨对红袖的大力器重,大夫来得非常快,没等多久就到了。
这位宋大夫乃是天上人间用惯的老大夫,医术很是高超,别看如今六十多了,依旧神采奕奕。
而他身后跟着个背药箱的小药童,那小药童十四五岁年纪,面相憨厚,走路飞快,但仔细看似乎一瘸一拐,有点像个跛子。
宋大夫来到牡丹面前,从前牡丹风光时他也没少给对方问诊,开些人参鹿茸之类的补药什么的调养身体,如今骤然见到对方这副凄惨模样,也不由得愣了一愣。
不过他毕竟年纪大了,见识阅历丰厚,只愣了一瞬就很快恢复如常,低头给牡丹把脉。
过了一会儿,宋大夫收回手,微微摇头:“伤后未曾好生调理,加五内郁结所致,所幸如今不算太重,可这症状……若要医治,说难也难,说简单倒也简单。”
“难就难,简单就简单,这叫什么话?”红袖最不耐烦有人跟她打太极,“宋大夫咱们从前也没少打交道,你有话不能直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