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娶她,辞去家主之位,啊,听起来真的好伟大呀。你可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身负惹人眼红的造船秘技,却主动丢盔弃甲,放弃唯一的自保能力。这与拉着妻儿引颈就戮有何区别。此为罪二。”
“你一意孤行,又无能。你怪顾氏族人冷漠旁观,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长长三年,但凡你多留意关心,怎会对她们的苦难毫无所觉,庶族民女被一向视之为草芥的士族所囚,你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
江欢的话还未说完,顾谦已经气疯了。他一把推开霍宁,也顾不得要杀他了。
“你闭嘴,你闭嘴”,他一路狂啸着朝关江欢与谢珩的笼子冲来,面色狰狞,尖声叫道:“你胡说,我没有错,是他们的错!”
“对,都是他们的错,”顾谦喃喃自语,自说自话。看起来有几分失智。他怨毒的眼神盯着江欢,“你该死,我要杀了你!”
“呵,蠢货!”江欢轻轻摇头,嘴角浮现古怪的笑意,“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以为区区铁笼,便能将我困住。”话音才落,女孩眼中神色一冷,流光剑削铁如泥,携带着十成内力的剑锋砍在玄铁笼上。铁笼不堪重负,“轰”地一声,炸裂开来。
顾谦都没来得及靠近,便被铁笼的碎片击飞。他重重摔在地上,痛苦地捂住胸口,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一脸惊恐地看着前方。
穿着猩红色斗篷的女孩,手握流光剑,一跃而起。随意散在脑后的及膝乌发随风而动。她一脸不屑地俯视倒地不起的顾谦,“区区蝼蚁,也敢说杀了本郡主?不自量力。”
江欢唇角勾起恶劣的笑意,幽蓝色的琉璃剑柄,在指间翻转一圈,剑尖挑转角度向下,直指顾谦,透亮的秋水杏眸中,盛满杀念。
“师妹且慢!”终于被谢珩从铁链中释放出来的霍宁,刚获得自由,见到江欢就要杀了顾谦,忙出言阻止。
江欢头也不回,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霍宁冷冷看着顾谦,义正言辞道:“他罪大恶极,还是让南朝律法来惩治他吧!”
江欢笑得极为讽刺,“南朝还有律法这种东西呢?南朝不是一向由豪门士族一手遮天,定人生死的吗?”
霍宁沉默了。因为一切确由江欢所言,当今天下,礼崩乐坏,君不君,臣不臣。南朝律法,约束的只有庶族百姓。豪门贵族,谁又真的将所谓律法放在眼里。
他自己就是因为太过恪守律法,被都城世家驱逐出来的。
“即便如此,法不容废,弋阳郡主年幼无知不懂法律,本官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犯错误!”霍宁被江欢对南朝律法玩世不恭的态度气到了,连“小师妹”也不叫了。
他语气的变化江欢自然听出来了,但她无所谓,继续漫不经心地笑,“本郡主不懂法?是霍府君你,不懂权势才对!”
今日若是让顾谦活着离开,江欢可以确定他一定死不了,因为顾谦的身份一旦曝光,像寒霜之类贪图其造船秘技的有心之人必会不顾一切救下他。
这一次,顾谦为了复仇,能毫不犹豫通敌叛国,用船舰秘技与寒霜做交易,谁知道日后他会与谁狼狈为奸。
而普天之下,只有对南朝虎视眈眈的北胡十六国,才会如此迫切需要船舰度过长江。届时,敌族乘舟渡江攻来,再杀顾谦祭旗,又有何用?
……
“你!”霍宁气结。霍宁也是牛脾气,抬脚就像上前,欲誓死拥护他的南朝律法。他就不信,江欢能连他一起杀了。
江欢烦躁地“啧”了一声,秀眉紧蹙,她仿佛在固执己见的霍宁身上,看见了前世陈风垣在朝堂上死谏的样子。
好烦……
这时一道湛蓝色身影往霍宁身前一站,挡住他的去路。霍宁不敢置信地望着来人,“谢师弟,陈郡谢氏可是最重礼法的世家,连你也要阻我吗?”
谢珩凝眉不语,但挡着他的动作却不退不让,表明了这位谢氏宗子的态度。他甚至亮出了袖刀,看样子似乎在说,霍宁若是非要硬闯,他也不介意与他打上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