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起看着远去的影子,不由得担忧起来。
雨中,杂乱的思绪,莫起漫无目的地游荡着,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墓碑。一个熟悉的名字出现在游离的目光中——“爱侄李青松之墓”,战乱期间一切从简,青松的叔伯们匆忙地为侄儿操办完丧事,便返回前线了。
陈雪站在碑前,脸色苍白,面容憔悴,似乎随时都要晕过去。除了阴阳相隔的悲恸,她的面上还刻着不解与疑惑:为何那块石头不偏不倚就砸中了心上人?为何他们要掀起腥风血雨?
虽然不像刘汝真那样,亲口听到他说“我信你”三个字。但他相信,如果有机会,李青松会说出同样的话。从昨日起,他就在虎眺崖镇失去了绝大部分的熟人和朋友,但对这几个朝夕相处的伙伴,他相信他们。
“他身体一直很好,寒暑不侵,从两丈高的树上摔下来,拍拍灰便又爬上去。若是寻常人,便要摔断了腿,可他一点都没事……”陈雪脸皮薄,话也少,从不主动与人搭话。
莫起也是头一次听到她讲这么一大段,安慰她道:“陈雪,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振作……”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能说没就没呢?”
莫起环顾四周起起伏伏的小土堆,长叹一口气。
“在咱们这,杀人是要偿命的,他们不懂这样的道理吗……”陈雪的嗓子揪到一处,几乎快不能发出声音,她想哭,可是泪水已经流尽了。
陈雪像听不见别人说话一般,她只是自顾自地言语:“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没用的,你就让她在这里多陪青松一会吧。”不知何时,刘汝真出现在莫起身后,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莫起转头看去,身后的少年唇色苍白,任雨下了如此之久,也冲刷不掉他脸上的两道泪痕。
莫起知道他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欲安慰他,匆匆一瞥,刘汝真身侧墓碑上两行字映入眼帘:“慈母赵惠心,慈父刘向天,之墓。”
到嘴边的话,又咽进去,莫起道:“你还好吗?”
“我没事。”刘汝真苦笑,“你真的相信我们能走出去吗?”
莫起坚定地答道:“我们一定可以击退新军,囫囵完整地走出虎眺崖。我们有瞻乾,有飞篮,一定可以的!”
刘汝真看着莫起的目光,似乎在确定他是否真的是发自肺腑的去相信,这么一个难于登天的奇迹。他转过头道:“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不过我们的瞻乾官,还是个年龄尚浅的女孩子,她能做得到吗?”
莫起道:“我曾亲眼看过《飞鸟,你相信我,飞篮一定可以造出来的!”
“哦,是吗?”刘汝真摆摆手,渐行渐远,“我要去城墙上守卫了,如果有机会,真想见识一下你口中的飞篮呢!”
莫起看着远去的背影,坚定地喊道:“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