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敬明拿出一柄幡旗,黑底血色纹路的招魂幡上用朱砂画了各式各样聚魂的符箓。 晏椿警惕地看着他的动作,准备随时对付他,可万万没想到饶敬明一言不合就开始割腕,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在手腕上划了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你有病啊??”打不过她所以就抹腕子找死吗? 饶敬明疯癫地大笑起来,尖锐的眼神像淬了毒一样:“哈哈哈哈哈,敢毁我凶魂,你就要付出该付的代价!” 晏椿面色不悦地看着汩汩鲜血从他手腕上喷涌而出,而饶敬明却像是没有知觉一样,飞快用这些鲜血浸湿了那柄他拿出来的招魂幡。 “血祭?你特么又要打什么主意!” 但凡需要血祭这道程序的,不管是布阵还是术法,总归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晏椿也不再跟他磨蹭,提着红绳就卷住了那柄几乎湿透的招魂幡,失血过多的饶敬明自然争抢不过她。 幡旗虽然已经到手,但饶敬明的鲜血早已经浸湿了招魂幡上的所有符箓纹样,黏湿的血迹渗进了红绳之中,晏椿拿着它都觉得它晃得厉害。 就在晏椿卷走招魂旗的那一瞬间,饶敬明竟然还有动作,他划破指间,数滴带有精气的血珠摇摇欲坠地想要往水里去。 晏椿这才意识到,招魂幡或许不是他的真正目的,那些指尖血才是他要起大作用的东西! 可就算晏椿速度再快,她也只来得及蒸散其中大半,仍有剩下的几滴漏网之鱼淬进水里。 饶敬明潦草地把手腕包好,笑容里尽是狰狞和疯狂:“晚了!我告诉你晚了!” 一瞬间,水库翻涌波动,水底一股巨大的吸力将方圆数十里游散的阴气都绞了过来,明明灭灭出现了一个图腾印记。而先前的招魂幡此刻也起了作用,无数被鲜血所吸引过来的凶魂邪煞,也无一不打上了晏椿的主意。 饶敬明退到水边,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过分萎靡,但还是笑得像个变态:“你再厉害,本事再大,就以为自己可以以一当百了吗?凭你孤身之力根本就不可能逃脱!再说了,就算那些恶鬼耗不死你又怎么样,这片水底的阴气也会让你生不如死!” “你今天让我损失了这么多凶魂,甚至还放了血,我就一定要把你抓回去,抽活魂,炼活尸,我可好久没有找到这样让人满意的傀儡了,哈哈哈!” 你这怕不是个神经病吧?? 凶魂恶鬼越涌越多,水中的呼嚎也越来越响,原本还算清透的水库渐渐变得暗沉发黑,不知道水底生出了什么东西。 整件事情早就撒丫子不知道往什么地方鬼地方发展了,而且大有一种不闹翻不罢休的气势。 晏椿紧了紧手里的红绳,笑得人毛骨悚然:“好啊,又是一单大‘生意’上赶着要送上门来。鬼怖骰子,既然要玩起来,我们也不能不配合。” 三枚鬼怖骰子在晏椿上空“嗡嗡”响动,覆盖在它们身上的金光越来越亮,一直到桃木材质的包浆外壳轰然碎裂,露出了里面原原本本的南红质地。 “去吧,怼个够性再回来。” 南红比桃木更为凶悍,也更加肆意,闪着金光的鬼怖骰子兴奋地窜进了凶魂恶鬼之中,用最快的速度收割。 水底的波动越来越大,数道黑色粘腻的水柱爆射而出,晏椿心头一跳,灵巧避开这些水柱,落在了饶敬明不远处的岸边。 水底大概有个什么东西被饶敬明那几滴带有精气的指间血激发,阴气和怨气一股脑地混在这片水域里,光是刚才那样随意射出的水柱,战斗力飙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如果落到人身上,必然是百害无利。 晏椿扎破了自己的指尖,挤出一滴血珠将四面八方的灵气收拢过来,迅速用它凭空画出了一张煞阴符。 掐印念诀,虚空的符箓扩散成一张大网,暂时困住了躁动的水面。 ...... 路西野被刚才发生的一切震得头昏脑涨,好不容易把事情变化完全接收下来,才牵着铃铛走到了晏椿身边。 晏椿手上的血已经发干发暗,而她手臂上因为凶魂恶鬼太多的缘故,难免被不小心划伤了两道小口子。 路西野心脏不受控制地激烈跳动,今天的一切都超出了他以往的接受范围。 在他眼里,手上拎着红绳的晏椿站在漆黑的水边,就像是阴间走出来高傲矜骄的魔鬼,也像是皑皑雪山上不可一世的孤独者...... “你怎么样?”路西野掏出手帕,竟然十分自然地牵起晏椿的右手,给她擦拭手上的血迹。 晏椿觉得除了费了点气力,基本也没什么大碍,所以自然地摇了摇头,刚想和他说没关系,但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法说出来。 她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渗人,但路西野的神色却平静地和白日里毫无区别,甚至十分小心地照顾她,就像照顾一件易碎品一样。 “路队,我看起来像是会碎吗?”晏椿用她平时的样子打破了有些沉闷的氛围。 路西野皱眉瞪了她一眼:“......” 一言不发地被路队暴力擦完手,晏椿晃了晃手腕,点了点饶敬明的方向:“南新道叛教的饶敬明,要去看看吗?” 晏椿慢慢悠悠地走到饶敬明面前,居高临下。 而被眼前景象震慑的饶敬明已经彻底瘫软了下来:“不能,不能够,你怎么...怎么...你怎么可能把这东西抵挡下来!!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饶敬明,鼓吹抽人活魂祭炼小鬼是叛道,杀了饶天心是弑兄,控制钩蛇生吞活人吸收精气,屠南新道满门!桩桩件件,随便一笔我就可以把你就地处决。”晏椿阴气森森的声音在他上空如鬼魅一般盘旋,“至于我是谁,关你屁事啊?” 就烦这种老是找不到重点,偏要转移话题的狗东西! 听到弑兄屠门,饶敬明更加激动:“都是饶天心的错!凭什么什么好事都是他先占一头?!他天资不如我,实力不如我,凭什么风头大盛?他该死!”说着说着也渐渐语无伦次,“屠门...我不是屠门,我是为了兴盛傀儡术...我要试验品去做这件事...光大南新道...我是为了大家好...为了大家好...” 晏椿眯起眼冷笑:“你这逻辑挺感人啊?敢情还都是其他人的错了?” “我这个人,做事武断,捉鬼从来不问地府判官,害了人我就直接让它灰飞烟灭。对你们这种连恶鬼都比不上的狗东西那我脾气就更差了,毕竟我看不上的估计阎王也看不上,你想怎么死?长痛还是短痛还是...生不如死?” 这一番恐吓下来,饶敬明脸色涨红,恐惧的同时却也依然不甘心:“你难道不想知道这水底有什么吗?!你杀了我就永远不知道了!你怎么敢就这样随便杀了我?!我还有价值!” “水底有什么,我想知道自然能知道,不用管你什么狗屁价值。现在这个时候我杀不杀你,全凭我高兴,没人敢管。再说了,越城辖区特派队的队长站我这边。”说完晏椿示意了一下身边的路西野。 路队嘀嘀咕咕道:“我什么时候站你这边了?” 饶敬明眼眶欲裂,仍然吊着一口气滔滔不绝:“我自幼进南新道入教,原本是想兴盛大统......” 晏椿果断地一巴掌就把他的头扇歪了:“谁特么要听你的狗屁故事,我只关心你这种渣滓什么时候死。” 晏椿话音刚落,被煞阴符网缚住的水面再度暴躁起来。 垂死挣扎的饶敬明大笑:“拦不住的,根本拦不住的!” “聒噪!”怒喝一声的晏椿抽动了手边的红绳,红绳甩在饶敬明身上,生生地抽出了他的三魂七魄,须臾间便被恶鬼们扑食殆尽,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而水库的波动也越来越强烈,晏椿赶紧把法器叫了回来:“鬼怖骰子,回来!” 就在骰子们回来的同时,翻涌的黑水突破了束缚网,直扑晏椿的门面。 “小心!”视线混乱的晏椿被路西野护到身后,还没来得及反应,那片黑水就像是遇到克星一般,恐惧地缩回水中,顷刻间,空中云雷大作,黑云翻滚着就要欺压而下。 带着强烈威压的声音响彻半空:“放肆!” 旋即,一条雪白的龙影钻入了黑水之中,伴随着清亮的龙吟声,把水底的东西绞得粉碎。一切持续了仅仅不到半分钟,水库周边便再度陷入了沉寂。 和之前毛骨悚然的静谧不同,夏风吹过岸边的灌木丛,已经能够发出“簌簌”的正常声音了。 “......” 晏椿面无表情地把路西野放倒,蹲在他身边使劲打量他,脑壳突突突地疼。 “路队,我真是万万没想到你居然隐藏得这么深...” “额,我等下要不要告诉他我看见了什么?” “要不还是算了吧,这种隐秘的事情不能当面说,太尴尬了。” “有没有可能,人家根本不知道这个事情?!” “真可怜,长这么大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这以后万一知道自己可能不是个人那得多残酷啊?” “诶,摸摸头安慰你吧......” 刚才那道从路西野身上窜出来的龙影,背生双翼,除了应龙还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