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见方致远口气如此之大,不由打了他一番:“你也是科班的,哪个学校的?”
方致远笑着摇头:“我不是学表演的,我是经济学专业的。”
男生觉得自己被耍了,恼火地道:“不是科班的装什么装,还华夷之辩这场戏就是台词比较多,就表演本身而言,难度并不是很大,肯定能拿下来!我是科班的都不敢这么说,你一个经济专业竟然如此大言不惭,你以为表演是什么?”
方致远也不解释,轻轻提了口气,双眼含恨地盯着男生,用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道:“以你们这般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禽兽,也配谈先进?也配谈优秀?也配谈平蛮攘夷?也配谈推行王化吗?”
方致远提高嗓门,咬牙切齿地道:“不!!!你们根本就不配做人!!!”
男生像被点了穴似的,目瞪口呆地看着方致远,说不出话来。方致远台词虽然不如王劲松醇厚,没有那么深沉,但咬字清楚,节奏特别好,更重要的是感情强烈而真实,能够让人清晰的感到发自内心的仇恨,简直不敢跟他对视。
这是《血色湘西中瞿先生痛骂东瀛人的台词,但男生却感觉方致远是在用这段话骂自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彷佛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
这种水平的表演不要说我演不出来,就是上戏大四的师哥也演不出来!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
方致远澹澹地道:“现在你相信我能拿下了吧。我看就这么定了,我演瞿先生,你来演东瀛人。我们认识一下吧,我叫方致远,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学校的?”
男生身上的傲气消失了:“我叫陆云深,是上戏表演系的。”
方致远明白陆云深身上为什么会带着傲气了,上戏表演系学生面对群众演员有傲气是正常的,没有傲气才不正常。不过他并不觉得上戏学生就怎么样了,表演是靠实力说话的,不是靠学校招牌说话,以他的实力就是面对陈道民、陈保国也不会低头。
方致远不想浪费时间,直接道:“你演东瀛人冢口洋次,在这场戏中,你的最高任务是问出雷达站所在,所有行为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而贯穿动作是就是逼问雷达站的所在。”
陆云深微微一怔,神情古怪地看着方致远。
最高任务和贯串动作是斯坦尼表演体系的核心和根基,正是有了最高任务和贯串动作在内舞台行动诸元素,斯坦尼理论才真正形成为体系,才具有其他任何表演训练方法不具备的科学性、系统性和严整性。
只有接受过严格斯坦尼体系训练的演员,才会分析最高任务和贯穿行动。
陆云深狐疑地道:“你到底是北电的,还是中戏的?”
“我是金陵大学经济学专业的,我接受过斯坦尼体系训练,读过不少表演方面的书籍,也演过一些话剧。”方致远简单解释了一句,“继续说这场戏。冢口洋次是东京帝国大学东亚文学系的研究生,东京帝国大学就是今天的东京大学,是东瀛最好的大学。
作为东京帝国大学东亚文学系的研究生,冢口洋次非常骄傲,也引以为豪。现在他面对的是中国穷乡僻壤的教书先生,他觉得以自己的学识肯定吊打这个中国的教书先生。这个时候的冢口洋次是狂妄的,也是自信的,觉得自己吃定了瞿先生。
瞿先生的反击像剥洋葱,将冢口洋次,甚至是东瀛军队的的虚伪面具,一层一层剥了下来,最终将他们禽兽的真面目露出来。冢口洋次被驳得哑口无言,内心的骄傲也被打得粉碎。这相当于中戏表演系研究生到横店,跟群众演员比演技,结果被群众演员吊打。”
陆云深老脸一红,在心里吐槽,我这个上戏表演专业的学生刚刚就被你吊打了,看来冢口洋次这个角色还真的挺适合我。
方致远没有注意到陆云深的脸色,继续往下讲:“在冢口洋次看来,这不但丢了自己的脸,丢了东京帝国大学的脸,也丢了东瀛军队的脸。于是,他杀心顿起,杀死瞿先生,还大开杀戒,要把村民都杀光。在演这场戏的时候,你只要演好冢口洋次从骄傲自信到恼羞成怒的心理过程,那这个角色就立起来了,肯定能通过复试。”
陆云深看怪物似地看着方致远,心想不是科班的都这么牛逼,你让我们科班演员怎么活啊!他清楚方致远的水平比自己高太多,不敢有丝毫傲气,毕恭毕敬地道:“我明白了,那我按你说的来演,还有其他的吗?”
方致远轻松地道:“我们拿十分钟对词,剩下的时间排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