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面时,一个小男孩跪在菩萨像前,双手艰难捧香,上半身挺直,瘦削的身躯摇摇欲坠,脸上还有着淤青,嘴唇咬出鲜血,仍然目光澄澈,颤抖道:“菩萨,求你了,如果小安好起来,我以后再也不去偷东西了。”
旁边另一个小男孩躺在旁边的木板上,木板上只盖有一层薄薄的破被褥。寺庙里,凌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小男孩在木板上浑身颤抖,“哥,等我死了,你随便找个地方把我埋了。然后…”
男孩似乎是吸了口冷气,用力的咳了咳“然后没有我这个累赘,你就可以去江湖闯一闯,凭哥你的聪明伶俐,应该可以闯出名声。等有了钱,最好开一家小茶馆,本来我还打算在里面说书呢,就说我们这些年的经历。不过哥你放心,我会大肆吹嘘你的。可是我应该看不到…”
看起来年长一点的男孩打断了他“别胡说,我不会让你死的。”说着又脱了自己的衣物盖在弟弟身上,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衣服,咬了咬牙,“大不了我去裴家,听说裴家最近在招仆人,只要过了招选,就有银两拿了”。
“千万不能去,哥。那些银两说白了就是卖身的钱啊,这样你一辈子都只能在裴家当仆人了。而且每年都有不少裴家仆人被鞭打而死。”小男孩挣扎着要起来。
武平扶着弟弟又躺了下去,笑了笑“你放心,他们是不懂规矩才被打的,你哥我多聪明你还不知道吗。在裴家一辈子也挺好的,至少不至于饿死。说不定过几年凭我的机灵,还能混个管家当当。”武安自然没有看出哥哥笑容里的无奈。
武平又何尝不知道每年去裴家选仆人的人都是走投无路,自己这样说不过是为了安慰弟弟罢了。
自记事起,自己就和弟弟在这家寺庙。只不过自己八岁那年,寺庙似乎出了什么变故,所有的人都离去了,只有他们兄弟二人无处可去。
之前靠着留存的积蓄还有平时的寥寥无几的香火钱,还可以维持生计。可渐渐的积蓄花光后,幸运的时候可以凭借自己制作的小陷阱捕到一两只兔子类的小动物,不幸的时候好几天都没东西吃。
入冬以后,再也没有猎物,看着弟弟的模样,尽管嘴上说着不饿,但是从肚子传来的声音显而易见。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绝不会拉着弟弟一起去偷东西吃,以至于被发现后挨了一顿打,回来后弟弟就生病了。
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到底有什么?武平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和弟弟活的很不容易。有时他真的会羡慕那些富家公子,因为他们不用担心下一顿。但是和弟弟一起坐在寺庙前,数着天上的星星,畅想着未来也是一件赏心乐事。
武平即将踏出寺庙时,听到远处传来声音“大掌柜,这里有个寺庙,可以避避雪。”武平抬头望去,这一行六人,坐在马上的那人,身躯凛凛,一双眼睛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后面有一辆货车,车上插着一个三角旗,旗上写着“司空”。车前后左右各有一人,车后面还远远跟着一个。
为首那人也看见了武平,纵马上前,抱拳道,“小兄弟,请问这座寺庙是无人之所吗?”
武平猜测他们应该是路过,但不知是好人坏人,闭口不言。
“我是兴顺镖局的总镖头,出镖途径此地,想要避避雪,若有打扰请见谅。”
或许是司空伯雄的礼节,又或许是心里着急弟弟,武平快速说到“这间寺庙平时只有我和弟弟住,你们要歇脚随意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