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写,我想清楚了,这是我的梦想,我可以为了它放弃高考。”
我其实很忐忑的,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我不能畏惧与退缩,我早就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所以连答案都想好了。
他沉默了片刻,才沉声说道:“是因为姜云?”
“不是,是因为我自己,我不想念书了。”
“想不与不想,能不与不能,这完全就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可是写作,不需要文凭。”
他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沉默着吃饭,许久,才沉声道:“你知道全中国有多少人在写吗?”
“我知道全国有多少人在参加高考。”
“这一样吗?”
“一样。”
“这一样吗!”
“一样。”
“你到底想干嘛啊!”
他将碗筷重重地往桌上一摔,里面没有吃饭的饭菜,溅落在桌面上,我依旧微低着脑袋,不敢看着他的眼睛。
“我不想念书了,我想写,这辈子就干这个了”
“你以为你能签约就很了不起了吗!你以为能写就很牛逼了吗!别人写那叫业余爱好,人家有工作,那不是为了生活,你写那叫什么?叫职业?你还能干嘛?说句不好听的,你连自己都养不起,还养得起你的梦想吗,啊,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那国家还要高考干嘛?还参加高考干嘛?凡事三思而后行,我看你就是不经过大脑的,你老实说,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说你失恋了,就产生这个念头了?”
“不是,我只是单纯地不想念书,想写而已。”
“你到底是怎么了?上个星期还很正常,然后忽然间,就抽风了一样,还是说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我只是不想念书了。”
“你说啊,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不信你就这么无缘无故”
“什么事情都需要过渡,都需要原因吗?我就是不想念书了!仅此而已!”
“好,看来我当初给你买电脑确实是个错误,啊,好,嗯,好”
我能感受得到他的怒意,他一拍桌子,“啪!”的一声,连碗筷都是左右摇晃,最后直接掉落在了地上,他沉着脸,直接大步朝上楼去了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但是他终究不是我,他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他有疑问也很正常,因为我的确很反常,甚至是诡异。
这个念头就像是忽然产生,然后刹那间便根深蒂固了下来,我不否认,但有一点,不是所以的事都需要过渡,或许是潜移默化,但是不一定都需要理由。
不一会儿,他便走下了楼,毫无意外,他的手中拿着我的笔记本,他沉着脸站在沙发旁边,愤怒地咬着牙齿,沉声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想干嘛”
“我不想念书,不想参加高考,我要写,你摔了也没用,没人能阻止我,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因为你是我爸,你不能把对我的好变成一种剥夺,你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就是这么固执,这一次我必须要草率一回,不知道以后的我会不会后悔,但至少现在,我相信自己的选择”
他气得将电脑举过自己的头顶,然后咬牙切齿地瞪着我,最终,他才是满脸失望地与无奈地冲我吼道:“你给我滚出去!”随手将电脑扔在沙发上,坐到沙发上,点着烟,将自己包裹在烟雾之中
我推门而出,走在街道上,晚风吹来有些凉,但走到了这一步,我已经无法回头了,我已经决定,既然人生苦短,那就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这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了很认真地思考,而且,我想起了姜云爸爸的话,我觉得我真的不能打扰姜云了。
我到裴金家住了一个晚上,当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的时候,他也是满脸的震惊,都是诧异为何我会做出这种选择。
但是他与我爸不同,他没有劝说我,反而是支持我,这不是盲目的相信,而是尊重的理解,他只说:“不后悔就行”
第二天上午,我回到家,看见我爸坐在一把椅子上晒太阳,我走近了以后,他的脸上有些疲惫,他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才轻声说道:“坐下吧”
我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他的身边,仰头感受着暖阳洒在身上,闭上了眼睛,心中无比平静,我知道,他不得不妥协了。
“你和姜云怎么样了?”
“我不准备打扰她了。”
“你真的想好了吗?”
“是。”
他沉默着轻轻地点了点头,半晌后才说道:“写一本书很简单,要想写上一个结局,并不是那么容易,要想写一本好书,一个好结局,或许真的很难,因为,我曾经也写过”
“嗯。”
“仅仅是喜欢还不够,你说了一句话,写作并不需要文凭,但是需要水平,你在写作的同时,心境不同,写出来的东西就会不一样,可要是没有硬实力,灵感再好,所表达的可能就不是你想要的了。”
“嗯。”
“每一次的选择都至关重要,你说得对,我不能把对你的好变成一种掠夺,呵,你小子,像极了那时的我,青春年少,年少轻狂,对了,你的故事是真的吗?”
我微微一愣,然后便微微皱眉,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而我爸才轻轻地笑了笑:“昨晚我通宵看了你写的,还不错,不过里面的故事可是有些”
我心中一惊,然后才是尴尬一笑,道:“真真假假,混在一起,不就成了?”
“呵,你小子,都还跟我打哑谜,我猜**不离十了想不到你还有着这样的经历啊。”
“那你是同意了?”
我爸看了我一眼,然后豪迈地笑了笑:“有其父必有其子,我是你爸,我能不知道你吗?还能这么办,难不成将你锁起来?只是这一条路你想清楚就好,以后不管能混成什么样,可都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嗯,这是当然。”
既然决定了要选择这一条路,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就得做出努力了,所以这几天,我都是在闭门写了,呵呵,这次的假期作业,我是真的不写了,我在想,离开的时候,留下一道潇洒的背影,这该多帅气啊。
又是一个美丽的夜晚,自己打开窗户,坐在窗子前,有条不紊地打着字,忽然桌面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拿过来一看,又是她偷偷地在给我打电话。
“在干嘛呢?”
“呵呵,还能干嘛?写啊,你在家还跟我打电话,不怕被你爸爸捉奸在床?”
“哼哼,那挂啦啊。”
“等等,我错了还不行,那个,给你写情书的男生怎么样了?”
“怎么?你还担心我会看上人家不成?”
“呵呵,是啊”
“你给我弹琴”
我合上了电脑,拿起了吉他,刚弹了一会儿,姜云那头便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我还能听见姜云慌张地脚步声。
我还想问一下是怎么回事的,接过电话便挂了,从刚才的姜云表现来看,可能是被她的爸爸给发现了吧,或许这个时候,来的正合适呢。
许久之后,电话果然又打来了,不过却不是姜云的声音,我轻轻一笑。
“叔叔。”
姜云爸爸沉声道:“不是说让你别纠缠她了?你是听不懂?”
“那要是她纠缠我呢?”
“你”
“呵,只要我们还互相喜欢,你是无法阻止的,如果你能不干涉,让我与姜云好好渡过这个国庆节,我可能跟你保证,我会和姜云分手。”
“用什么来保证?”
“我的人格尊严。”
“好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片刻后,电话那头才再次传来了姜云的声音,“对不起我爸他跟你说了些什么?”听见了她的声音,我的心里很暖,说道:“他说,让我好好地监督你的学习啊。”
“骗人”姜云仿佛是在抹着眼泪说道。
“呵呵,继续弹琴吧”
我刚将自己不想念书的想法告诉裴金不久,萍萍便气势汹汹地在上对我骂道:“你脑袋是被门夹了,还是进水了?”
“呵呵,可能是进水了吧。”
“幼稚!不成熟!”
“作为我的好兄弟,你可不能这么说啊。”
“你就不能停下来,先参加高考再说?”
“还有两年,我等不及了,也不想等了。”
“你难道不想去大学看看,要想让自己的人生留有遗憾么?”
“想,但是不能,人生有遗憾很正常,但不要是梦想还有爱情。”
“你的女朋友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到时候上过大学的她与没有上过大学的你,你们还会有共同语言吗?”
“呵呵,我准备放手了,早恋终究是不好的不是么?”
“那你准备一直写下去吗?”
“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不愿意支持我吗?”
“兄弟,永远为你挡刀”
“嗯,谢谢。”
再次踏上了求学的旅程,只是这次有些特殊,他们都觉得我这个想法实在是很幼稚很草率,也在纠结其中的原因。
其实哪有他们想得那么复杂,理由很简单,动机也很明确,为什么就一定需要一个过渡的理由呢?有时就算是知道了结果一定不好,可还是要去做,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并不觉得我这么做就是错的,反而我觉得我很清醒,至少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要追求什么,即使自己能力不足,水平不够,但是我有时间啊。
有人说我很独特,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多另类,只是想遵循自己心中所想罢了,现在不任性,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换一个角度想想,我退学了以后,那些说我独特的吃瓜群众可能,就会说我是煞笔了。
或许是这样的,对于别人的指指点点,只能用成功来使他们哑口无言,若是败了,他们便会践踏自己的尊严,这像是一种习惯。
而现在的成功,大多都是都能用一个字来归纳,就是钱,在这个人人都向钱看的社会,已经很难找到淡泊名利的人了。
我也是,一是喜欢写,二是想挣钱,我憧憬着自己能成为大作家,一本书能有几百万的版税,不但能养活自己,还能让自己活得更好。
但很多时候,对于很多人,很多美好的幻想终究也只是幻想。
回到了寝室后,一进门,里面的情况让我目瞪口呆,大家什么时候这么努力了?
他们见到了我,周杰第一时间,满脸期待地对我问道:“壁哥,你写作业了没有?”
我轻轻一笑,耸了耸肩膀,说道:“没有啊,不是说谁写谁是孙子吗?怎么你们都在赶作业?”
“真没写?”
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眼神犹如看待一个怪物般,傻愣了许久,倒是贾文豪先反应过来,震惊中带着一丝钦佩,道:“你没有看到宋老师在群里面发的消息?”
我无所谓地点了点头,笑道:“看到了啊,不就是没有完成作业的同学请家长嘛。”
“你是在开玩笑吗?”
众人见状,那表情犹如看见了神仙一般,我尴尬地掩嘴干咳两声,道:“你们大家快写作业吧,我能理解,能理解”
随后便不再理会他们了,我暂时还没有将自己决定退学的想法告诉他们,自己便戴上了耳机,点开一部科幻电影,躺在床上入迷地看了起来,期间贾文豪还一再善意地提醒我,让我赶紧补作业。
见我一副悠然自在从然淡定的模样,他们还以为我早就写完了,这个时候在装逼呢,对此我也是哭笑不得,随他们自行脑补吧,他们开心就好,再说了,若是我真的将不写作业的原因说出来,他们肯定是补不完作业,我这也是为了他们着想。
晚自习的时候,宋老师要检查所有的作业,让我们将英语作业放在桌面上,她先是走下来看了一圈,没有完成作业的就直接记名字,随后就是将各科的作统一交上去。
最后只有一个人没有完成了,而且是全部,宋老师沉着脸让我下课后去跟她说一下原因,而周杰等人,则是想看神仙一般地看着我,原来我真不是在装逼啊
我的同桌石芳,既是担忧又是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不写作业啊?”
“呵呵,不用写了”
虽然我的莫名其妙地的话让石芳一头雾水,但是她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下课了以后,宋老师给我示意了一个眼神,我便满脸平静地走出教室,从容淡定的模样还真的有一副世外高人的气质,周杰等人皆是给竖起了大拇指,五体投地地看着我,一个字,帅。
班上的很多同学都被我站起身来,走出教室的动作给惊住了,想不到我竟然会一个字都不写,而且还如此优雅帅气地走出教室,平时里只敢说不敢做的他们,打心底就只想到了一个大写的字,服!
仿佛班上此刻都因此静下了许多,虽然我很享受他们投来的目光,但是这种怪怪的气氛,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要去赴死一般
宋老师将我带到这边的走廊,凶神恶煞地站在我的面前,沉声道:“为什么不写作业?”
“没有必要了。”我云淡风轻地说道,其实原本只是内心的淡然,而到了宋老师的耳中,我这竟成了嚣张的挑衅。
她眉毛一挑,不禁提高了几分音量,脸上也是闪过一抹怒意,道:“没有必要!你就是这样的态度吗?你还是不是学生?”
我轻轻一笑,依旧风轻云淡,道:“其实这也正式我想跟老师说的,我,不想念书了,我要退学。”
我的话音落下,宋老师的眼睛微眯,语气也是缓和了许多,像是听错了一般,继续重复强调道:“你要退学?”
“嗯,是的。”
一时间,宋老师竟有些无言以对,仿佛就像是已经原酿好了的话语和情绪都在我的话之后,烟消云散,而且还有些尴尬了。
思索了片刻,才是看着我的眼睛,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我不想念书,仅此而已。”我笑道。
宋老师听了我的话,她也是紧锁着眉心,看着我的眼神中尽是不解与惊诧,就与他们听到这个消息后的表情一模一样,想了想,我才又补充道。
“我要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