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民主选举团干,这也是个嘴皮子遛就讨好的活儿–选举的方式就是演讲,然后当场举手投票。太漂亮或太帅的,遭嫉妒;长得不如自己的,不服气,这样高不成低不就鹬蚌相争一番,又便宜了长得毫无攻击性的宁芫,何况,她的演讲还真是像她的人一样,积极单纯得令人不忍打击。于是,宁芫居然全票当选。
?团干,享受副科级待遇,既然级别都已经到了这份上,不如索性让宁芫多做些事情。在许主任的力荐之下,宁芫接替梁主任,担任董事长秘书,梁主任开始准备全力分担许主任的工作,为接替许主任做准备。
集团从沙面搬到天河全新气派的办公大楼,按级别,宁芫居然分到了二分之一间独立办公室–许主任疼爱地说:小宁你先挑吧。小宁以为是火车飞机座位那样,越靠前越尊贵,就挑了靠后面的座位,让许主任坐在前面。
幸亏许主任心疼小宁,加上许主任平时绝大多数时间都坐在总经理办公室大开间的主任位指导全局,很少来独立办公室,她没放在心上,但开始有人在她面前说:“这个小宁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她以为她是谁啊,居然让许主任您坐在她前面!”
既然是董事长秘书,宁芫就开始参加每周的领导班子例会。石总是思维活跃锐意进取的改革派,第一副总兼党委副书记黄书记是不轻易表态、但行动上支持配合石总的实干派。
分管财务的储总人和他的姓一样深藏不露,基本上不说话,但滴溜溜快速转动眼珠和关键时刻一语中的,让身材矮小的他,依然气场强大。
分管业务的程总,声宏嗓大、咋咋呼呼,喜怒哀乐尽在脸上。工会李主席,总是和颜悦色。
每次的班子会议,都是梁主任组织、许主任主持。宁芫新接手,还是继续由梁主任组织,宁芫从旁见习。
宁芫知道领导们每个人心里想表达的并不一定是嘴上说出来的观点,如何能把会议纪要做到既不误导、又不曲解,还能和他们说出来的话一致,很见功力,宁芫要求自己朝这个标准努力。
有一次,就某业务问题,班子的意见不一致,程总气得拍桌子,大喊大叫的。石总为了缓和气氛,目光扫了一圈,突然问宁芫:“小宁,你也参加班子会议有段时间了,要不你来说说你的意见?”
宁芫朝许主任望过去,见到鼓励的眼神。宁芫就落落大方地阐述了自己的想法。她说完,会议室鸦雀无声。石总说:“小宁的分析非常有道理,角度和观点都很新颖,大家可以参考。”
会后,宁芫经过程总办公室时,听到里面程总的咆哮:“这么重要的事情,去问一个刚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怎么想?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还真说她怎么想,她怎么想,重要吗?”
储总压低的嗓门:“你别那么大声,你没看出来那个小宁就是很把自己当回事吗?她才来多久,就这个级别了,你说石总和许盼想干什么?”
?宁芫明白自己确实大意了:班子会议,确实轮不到她来阐述观点,就算有观点,也不能在核心领导们有争议时,自己旗帜鲜明地站在任何一方唉,可是,做人为什么要考虑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关系、感受啊,为什么不能畅畅快快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呢?
?沮丧的宁芫突然闻到骆霞的香味,寻味而去,看到骆霞正坐在宁芫办公室的排队座位上。宁芫的办公室在石总办公室正对面,凡是要找石总的人,都要在宁芫这里预约,靠得近的,可以在宁芫这里的四个排队座位上等,其他人就要先回自己办公室,等宁芫打电话通知再过来。一见到宁芫,骆霞就站起来,牵起宁芫的手,神秘地说:“你知道白昼今天没来上班吗?”
“啊?是吗,不知道呢。”
“听说他病了。”
“啊?怎么啦?”
“可能是感冒了。”
“哦,那还好。”
“你不要去看看他吗?”
“感冒,不用看吧,说不定明天就来上班了。”
“难怪你们俩这么久都不能弄到一起,你太粗心了!”
“生病的时候,无论男女,都特别脆弱,你一定要趁机去表示关心,让他知道你心里有他。”
似乎很有道理。
“他家的地址,我可以告诉你。”
“你怎么会有他家地址?”
“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
“还有啊,你今天去他家,要好好打扮打扮。你这头发这么长,披着不好,他妈妈看了会觉得不精神的,你把头发梳成两个小辫子,再扎俩蝴蝶结。”骆霞从包里真掏出来橡皮筋、蝴蝶结。
“不好吧,我都这么大人了,好多年没扎过蝴蝶结了。”
“你懂什么?你以为你去他家只是看他吗?他妈妈在家的呀,长辈们都喜欢单纯的小女孩。”
“他很小就没有爸爸了,靠他妈妈一个人把他和妹妹拉扯大,他妈妈护他像老母鸡护小鸡似的,可凶了!还有,他妹妹比他长得丑多了,和他一个天一个地,妹妹留个寸头,长得像个男孩子,你长发飘飘地去他家,是想让他妹妹自卑吗?梳两个小辫、扎两个蝴蝶结,多可爱呀,他妹妹看到你也不会有敌意。”
“还有,你这一身裙子也别穿了,回去换你那件上面有只兔子的红毛衣、就穿牛仔裤、运动鞋。”
“千万要记住啊,一定要这么打扮!听骆姐姐的!”
家庭住址、家里电话,各种注意事项,骆霞千叮咛万嘱咐,真是考虑得周到至极!?
下班后,宁芫按照骆霞的指导装扮了一番,总觉得这个样子很滑稽,但既然骆姐姐反复叮嘱,自然是有她的道理,难看就难看吧。可怎么想,都没有勇气一个人去白昼家。她就给绿茶部的小龚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