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鹭清皱着眉,逼迫自己想出更多细节。
花楼的声音之后是板车滚过青石板的声音,如此规格,应是大户人家的地盘。
在这之后,有过醉酒之人的喧闹,应当经过了一家酒肆。
最后,便是竹叶抖动的声音了,那是不同于树叶的响声。
沈鹭清将这些细节串联在一起放在心中,一一寻找。
苍天不负有心人,她真的找到了那片竹林。
一簇又一簇的青竹长立,中间不过一条一人宽的小径。
会是这里吗?如果真的是,那有多少人把守呢?
沈鹭清凝气,悄无声息地落下,她左袖里藏的是申也赏赐的袖箭,右手攥着匕首。
若是真遇上了守卫,大不了拼个死活,只要救出弟弟即可。
这里无风,竹叶不动,一道道的影子倒像是暗处的鬼魅,伺机吞食她。
竹香扑面,沈鹭清却放缓了自己的呼吸,唯恐让人察觉。
她又行了十几步,两边的竹子逐渐稀少,路越来越宽。
待她彻底脱离了那竹林,月光迎面,将她映的彻底。
为何十五的月光总是这么亮?
沈鹭清盯着前方地面上的人影,不由思索。
她顺着那黑影向上望去,怔住了。
竟是他。
上个月圆夜,他二人还一同趴在徐克谦的屋顶,她盯着他被月光打亮的皮肤出神。可惜,同样的明月,处境却不同了。
不过,这也说明,她找的没错,是这里。
“仓庚。”沈鹭清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仓庚手里持着一把弓箭,眼睛看着地,回了一句:“欧乌,回去吧。大人早就猜到你会来这里,命我守在此处。”
他背后的草屋安静的像沉睡了一般。
究竟是无人,还是埋伏了不少人呢。
沈鹭清勾起了唇角,“他还真是会算计,派你守着。”
昔日过命的搭档,如今一人一武器,相对。
这确实是申也喜欢的戏码。
“走。”仓庚这一句,连他自己都明白,是毫无用处的。
“他要我走?我偏不走。”
仓庚不语,只抬起手中弓箭,月下箭头冷光一闪,聚成一点,直直对着对面的人。
他终是抬起了眼,与沈鹭清对视。
沈鹭清轻笑一声,她从未想过,竟还有这一天。
在他们二人中,沈鹭清擅箭,仓庚持匕首,一远一近,战无不胜。
没想到今时今日,他二人竟对调,他拉弓,她拿匕首。
“仓庚,你我之间,似乎还没有好好比试过,不如今日,一决高下?”
沈鹭清语调轻松,将二人之间的决斗说成寻常切磋,然而她心里明白,今日二人之间必有一伤。
“欧乌,不该如此。”仓庚面无表情,夜风吹乱了他额前的发,似是有意遮挡他眼里的情绪。
沈鹭清摇摇头,“这话,我都听腻了。”她右手一挥,匕首从袖中冒出,寒光瘆人。
脚下奋力一蹬,黑影携着那寒光直直刺向对面的人。
仓庚的右手亦是松了弦,那冷箭直指沈鹭清的腰身。
这一箭,比他想象中更容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