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这么长时间的弯腰了,她一边走一边捶捶腰。
仓庚手中仍在翻舞,在不同的孔洞中穿来穿去,沈鹭清一时看得眼花缭乱。
以前,母亲也试图教她做女红,银针在布面上飞舞,虽然很美,但她却是一点都学不会。
母亲看她笨手笨脚,拿她没办法,也就收了这个心思,只能用宠溺却又略带埋怨地语气说一句。
“你呀……”
沈鹭清收了飞出去的思绪,回过神来发现仓庚已经编好了。
一整张绿色的织网,足足有一个人那么长,蓑草并不整齐地排列着,像初学者胡乱编完的作品。看起来,很丑。
沈鹭清不太满意的表情毫不掩饰地流露了出来,“你这一大片,怎么用呢?毕竟我们两个人。”
“把它顶在头顶跑。”仓庚伸出双手盖住头,做了个示范。
“好吧好吧。”嘴上这么说着,心里还是有些不满意,割了一下午的草就弄了个这么样的东西出来,真是白辛苦了。不过这样负面的情绪她也只是压在心底,转而问道:“对了,你一个男人,怎么还会这个。”
仓庚的神色有转瞬即逝的异样,他淡淡回道:“跟着我娘学的。”
一听到娘这个词,沈鹭清的心仍然下意识地揪了一下,或许是已经信任了眼前这个人,或许是这份痛苦压抑了太久,她试探性地开口问道:“你知道,沈重这个人吗?”
“沈重?”仓庚思考了一下,“你是说,开国将军沈重?”
沈鹭清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这么大的名头,真的是自己的父亲吗?难道是重名?“这个将军很厉害吗?”
“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呢?”仓庚有些疑惑,“现在的江山大部分都是他帮着皇帝打下来的,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不过好像后来,怕功高震主,就带着一帮亲信归隐了,十几年过去了,也就没什么音信了。”
他这一番话,让沈鹭清震惊不已,甚至忘记眨眼。
将军归隐十几年了。
一切问题好像一下子就有了答案。
为什么村子里的人都对父亲恭恭敬敬,因为那些人都是他的部下。
为什么母亲不希望她出村,因为知道她的身份可能会引来麻烦。
为什么父亲虽然只是个山野村夫,却精通多种武艺,还愿意教她,因为他是将军。
仓庚看着她不寻常的反应,问:“说起来,你也姓沈,你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沈鹭清连连摇头:“只是好奇罢了。”她表面佯装平静,脑子里却在一团乱麻。
那一日的屠村也有了理由,必然是以前的仇家寻上门来了。接下里就是要找到凶手了。
以后的日子突然有了更清晰的目标,沈鹭清深吸一口气,垂下眼,冷静而又木然地开口说:“以后,你还是叫我欧乌吧。”
不再倔强的用本名,到此刻,她才算是真正乖乖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复仇就是以后的路,可是现在的她去寻仇,无疑是以卵击石。唯有完成这场试炼,听从申也的命令,成为一把合格的匕首,才有可能有实力去报仇。
仓庚将她的变化尽收眼底,末了,也只是说一句:“比我的名字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