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早起的院长吴大姐,刚迈出房门,险些被绊倒,低头一看,地上放着堆包袱褡裢,不禁纳闷,再打开看,我的妈呀,这是没睡醒还是在梦里呢,一大早,银元金条从天而降呀!
不一会,整个医院都被她吵吵醒了,睡眼惺忪的人们聚拢过来,随即又大呼小叫,惊得檐下树梢的麻雀叽叽喳喳,四散而逃。
飞来的横财,彻底打破了龙背岭早晨的宁静。
也让团长和政委为此产生了不小的分歧。眼看着到年根了,整整六千块现大洋,三十四根金条,全团过个肥年还有富裕,战士们多久没闻过肉味了,眼睛都馋绿了,老子才不管这钱从哪来的,只要它进了我新三团的口袋,用钳子也别想夹出来。团长摸着面前崭新的十把镜面匣子,咧着嘴,满脸皱纹乐开了花。
政委眉头紧锁,这钱来路不明,还需要查实,没弄清楚之前,一分也不能动,即刻报告师部,请上级决定。
团长立马就急了,扯着嗓子喊,你没听过老人言呀,财不外露,咱捂还捂不及呢,谁报告我他娘的跟谁急。
参谋长,政治处主任,甚至警卫员和团部伙夫也都纷纷加入讨论,唇枪舌剑,辩况激烈。
此时坐在团部角落里的江雁翎,却神情复杂,甚至有些不安,她隐约觉得这件事,似乎和沈穿石有关。
于是便匆匆去了医院,第一次去,沈穿石在睡觉,就没叫醒他。午饭后再去,他还在睡觉。直到黄昏时分,太阳都快下山了,才迷迷瞪瞪醒来。
沈穿石一睁眼看到江雁翎坐在房间里,立即来了精神,一跃而起。
“干啥了?瞌睡成这样,”江雁翎盯着他问。
沈穿石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挤眉弄眼,又神秘兮兮地关好门,从枕头下摸出两根金条“姐,这两根是给你留的”。
江雁翎有些愠怒,吃惊地瞪着他,抬起手,指了指外面,疑问道“那,……那真是你干的”?
“嗯,是我弄来的”,沈穿石一脸正色,毫不回避。
“为什么,要这么做”?
“报恩,你和周大哥,还有这里的医生护士,救命之恩,恩同再造”!沈穿石真情流露,语气铿锵有力。
提到周铭训,气氛顿时有些凝滞,就如同撕开结了痂却并未脱落的伤疤,立即引起一阵揪心的疼痛。
短暂沉默之后,江雁翎问:“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我不走了,留在这,和你们一起打鬼子”。
江雁翎听了,心里不由一阵高兴和激动。“加入我们,就要服从纪律”!
“没问题,立即上前线去都可以,绝对服从”。
“如果是回重庆,作为我方情报人员,在军统内部长期潜伏呢,你愿意吗”?
“潜伏”?
“是的”!
沈穿石犹豫了,他确实很想留下来,这里生命有了奔头,活得有意义。也非常愿意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可是去做卧底,对他来说有些太突然。
“你的身份特殊,在隐蔽战线,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也是别人无法代替的作用”,江雁翎继续说道。
沈穿石没有回答,他没有这方面的思想准备,一直沉默着,有些局促。
江雁翎见状,便拿出一个信封,就是周铭训临死前留下的那封信,说让沈穿石看了后好好想想,不急着答复,就起身告辞了。
江雁翎走后,沈穿石看了看封面日期时间,就明白是周铭训那天下午被捕之前,匆匆写下的,拆开后,他这样写道:
穿石吾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