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难道你想要违抗皇命吗?”
朱翊钧厉声说道。
内侍太监身子颤抖如筛糠,“您说,您说……”
“太后非我大明之太后,为大秦之太后。”
“张江陵非我大明之首辅,为秦相之不韦!”
轰的一声,朱翊钧顿觉脑中一震,五雷轰顶。
自己在醉酒之下怎么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
“除了你们,谁还在乾清宫?”
朱翊钧的语气急切。
“司礼监的冯公公……”内侍太监低声道。
“冯保!”
朱翊钧终于明白自己心中的不安来自哪里了。
带着李太后命令的管事太监步履匆匆的朝着内廷尚宝监走去。
没过一会儿,管事太监就来到内廷尚宝监之前。
在外当值的司宝女官挡在门前,看着管事太监的服饰,司宝女官自然知晓来者品级不低。
“吾见过公公。”
司宝女官行了个万福。
管事太监微微点头。
“公公来此所为何事?”
“咱家来取玉玺。”
管事太监说道。
司宝女官柳眉一竖,“玉玺?”
“可有陛下揭帖?”
“若没有陛下的揭帖,谁也不能取玉玺。”
管事太监闻言,眼神变得冷冽了起来。
“咱家奉慈圣太后娘娘懿旨,来内廷尚宝监请玉玺一用,你要阻我?”
万历皇帝的母亲慈圣太后自然是这六宫之主,若是论宫中的地位,自然还是李太后高。
司宝女官听后表情骤然僵住,“吾不敢。”
“敢问太后要哪一方玉玺?”
管事太监答道:“奉天承运大明天子宝。”
“公公少待。”
说罢,司宝女官转身走进了内廷尚宝监。
没过一会儿,司宝女官用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匣子走了出来。
“此为盛放玉玺的花梨木龙纹匣,里面便是奉天承运大明天子宝。”
管事太监脸色一正,整理了一下衣袍,行三跪九叩之礼后,庄重的走上前,谨慎的从司宝女官手中接过匣子。
“咱家会好生拿着的。”
说罢,管事太监便小心翼翼的双手捧着匣子朝着慈宁宫走去。
……
慈宁宫。
“娘娘,管事太监已经在宫外侯着了。”
一个在外值守的小太监垂首禀报道。
“玉玺应该拿来了,让他进来吧。”
李太后淡淡的说道。
没过多久,管事太监捧着匣子走了进来。
“奴才见过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管事太监一边行礼,一边双手把花梨木龙纹匣举过头顶。
“奴才奉娘娘懿旨,得请玉玺奉天承运大明天子宝在此!”
闻言,一众太监宫女纷纷跪地行礼,向玉玺参拜。
“呈上来吧。”
李太后说道。
听到了李太后的命令,管事太监珍之又珍的把木匣放在了李太后一旁的桌子上。
文渊阁。
昨日回府的张居正,竟也在家喝了几杯愁苦酒。
今日回内阁,张居正自然也不能表露出半分疲惫之态。
“相爷,冯公公前来。”
游七走进值房轻声说道。
冯保?
张居正闻言眉头一皱,上次冯保亲自来内阁之时,就未有什么好事发生。
如今能无视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身份前来内阁的,恐怕也只有领着李太后的懿旨。
“娘娘口谕:请张先生来慈宁宫一趟。”
冯保一字一句的说道。
“臣张居正领懿旨。”
张居正起身道。
“冯公公,宫内可有大事发生?”
张居正低声问道。
“唉,昨日皇上醉酒,言太后娘娘为赵姬,张先生为吕不韦……”冯保低声说道。
“皇上,皇上怎会如此出言不逊!”
张居正气的脸色涨红。
“太后娘娘已经在慈宁宫侯着了,张先生莫让娘娘等急了。”
冯保来宣太后的口谕,这等阵仗在次辅值房的张四维自然也听得到。
“看来慈宁宫又有大事发生了。”
张四维喃喃自语道。
在乾清宫不断踱步的朱翊钧心乱如麻,一旦这两句话传到母后和张先生的耳朵里,自己当如何自处?
昨夜自己怎么就在冯保面前饮那么多的酒?
乾清宫里只有朱翊钧慌乱的脚步声回荡。
终于,寂静被打破了。
“万岁爷,慈宁宫的张洪张公公求见。”
门外值守的太监进来禀报道。
慈宁宫三个字不啻于一柄重锤,敲击在朱翊钧的心头。
“宣他进来吧。”
很快,张洪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乾清宫的大殿上。
“奴才叩见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洪行礼道。
“平身吧。”
朱翊钧勉强平息着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有何事?”
“启禀万岁,太后娘娘请您前去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