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刚才是要问路啊？”

那位陈师兄听到苏源的话后，瞠目结舌。在沉默了片刻后，以苏源为中心的那个点，周围听到的人面部一阵抽动，有人甚至捂住了嘴，即使碍于殿前端坐的老者，依然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笑声。

“这位师兄，对不住啊，您看我就是个急性子，实在不好意思……”

那位陈师兄被周围师兄弟笑得面红耳赤，连忙向苏源赔礼道歉，毕竟就是因为他热心办坏事，没等苏源把话说完就一路拉到了传道殿里，才闹出这么个乌龙来。

“没事。”苏源眼见上方老者已睁开眼睛，悄声说道：“不过等会你要告诉我去哪儿才能找到明阳真人。”

“这个包在我身上了。”那位陈师兄亦挺直腰杆，一派严肃，只从嘴角悄悄挤出一句话。正当此时，老者缓缓开口：“致虚极，守静笃。”

只见殿中私语声顿时无声，皆闭目静坐。苏源见状，亦屏息清念，意守丹田。

“道常无名。”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

语音平缓，字字似粗浅平实，细味，却字字珠玑。

陈若虚感觉自己很尴尬。

自己睡过头差点迟到也便罢了，却还把一位问路的师兄误拉来听讲道。

听讲道也便罢了，听到“致虚极，守静笃”六个字，暗叫不好。今日通玄长老讲的不是术法奇闻，却是最枯燥的大道——往常大家闭目补觉的内容。

“这下有点对不住那位师兄了，唉，背后好像被人碰了一下？看来五师兄又听睡着了。”陈若虚闭目默默想着。

“待会一定要好好道歉才是，不过那位师兄甚是眼生，莫非是其他峰头的？居然前来求见宗主，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罢？”念及此，陈若虚心中有些惶惶，偷偷睁眼，向苏源看去。

这一看却吃了一惊，只见苏源周身如夜幕降临，头顶星空，背后出现一片奇异的画面，海天一色，碧波粼粼，却有一条红色巨蟒从海中浮现，直视云端；空中白云朵朵，亦有一条青色巨龙自云中垂首，与巨蟒对视。海天一色，一龙一蛇，颇有道韵。

陈若虚有些目眩神迷，醒醒神，正要出声提醒长老，却感觉一道浑厚灵力突然将自己封了嘴，连同蒲团推到一旁，自己运气抵抗，竟毫无还手之力，而周围的师兄弟也是同等待遇，唯留大殿当中，身后正衍化异象的苏源闭目静坐。陈若虚惶恐，看向通玄长老，却见通玄长老匆匆向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目不转睛的望着殿中浑然不觉，神游物外的苏源，目光中竟大有惊喜之色。

苏源缓缓站起，如谪仙临尘，衣袂飘逸。身后龙蛇缓缓靠近，大殿内外的灵气流转逐渐沸腾起来，凝成了几近实质一般的细流，汹涌地朝苏源身后的汪洋涌去。

通玄长老脸色一变，大袖连挥，将殿内的众弟子皆扫出门外，自己也袖袍一翻，摸出一块赤红玉简，毫不迟疑地无声捏碎。这时，被灵气洪流所惊，殿外倏忽之间飞来几名须发黑白皆有，身穿赤色长袍的中年人与老者，通玄长老猛地飘飞出殿，迎上这几人疑惑与惊讶的眼神，面有喜色的重重点了点头。这几人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神色亦大是惊喜。

几人眼神一对，飞掠而出，于苏源周围站定，手上灵决变幻，顷刻间，苏源周围升起一道透明的淡红色光幕，将苏源密封其中，这时几人才仿佛松了一口气。

一名白发老者先忍不住向通玄长老问道：“通玄师兄，今日这景象……当真是灵体异象么？”声音有些颤抖，似是惊喜至极。

通玄长老迎着几双探询的目光，嘴角一歪，正欲不顾形象地仰天大笑一番，却想起面前青年经不得惊扰，赶忙捂住嘴，神态甚是滑稽，大力的点点头。

其实此时数人已在苏源身边布下了隔绝声音的禁制，通玄长老却仍然唯恐出声惊扰，不敢大笑，其心中惊喜与谨慎的程度之深，可见一斑。

其他数人得到通玄长老肯定的答复，一个个也是喜形于色，有个别修行不够的，看样子竟有些想要手舞足蹈，完全不顾仙风道骨的形象。

这时，门前飘然而来两道身影，一道大袖飘飘，面容清朗，正是宗主明阳真人，另一人却是个矮胖中年人，身穿绣着金线的紫色长袍，长袍身前身后用银线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鞋前各嵌着半颗明珠，衣着华贵之至。此刻二人正讶异地瞅着殿中异象，神色各有不同。

周围灵力逐渐狂暴，随着苏源背后的青龙赤蛇逐渐靠近，苏源自身仿佛变成了一个积蓄多年灵力的火山口，当青龙与赤蛇真正碰触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