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刚才那小子所说,唯有经历过绝望的人,才会知道即使只有一丝希望,也比一切都珍贵……确是如此啊,我这一缕分神在这里枯守这么多年,不也是为了这一线希望么?”
“希望……。年轻,真的是个好东西啊……”画卷轻轻扬起,又缓缓垂下。
……
画外暂且不表,苏源在画中已不知过了多少岁月,心神渐渐清醒,明白自己是在画中时,自觉已经将画里的景物看得仔细,正待想办法将心神从画中抽出。突然——
一道深紫色的光芒在他眼前划向天际,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光芒前端包裹着一颗硕大的暗紫色星辰,这颗流星极为真实,苏源感觉流星掠过带起的气流几乎将他吹倒,他几乎能闻到自己有些焦煳味的头发。
不知怎样,他怔怔愣住。
眼中,尽是那一道星芒!
那一道如同一柄长剑直刺向天的星芒!
画外,画像无风自动,鼓荡欲裂!
随之,日月星辰的运动停下了,尽皆缓缓围拢在他的上空,如同点兵一般排列整齐,由日月带队,“整队”完毕,停顿了一下,如万道烟花同时迸射,仿佛带着一去不返的决然,尽皆刺向幽暗的夜空。
夜空中,大放光明!
……
于此同时,以齐天峰为中心,整座腾龙山脉隆隆的震动起来,仿佛山下的沉睡万年的龙脉将要腾飞九天。紧接着,六座主峰尽皆升起一道顶天立地的参天光柱,上入云霄,下沉碧落,方才压制住了持续的震动。
待震动平息,光柱猝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六道长衣宽袖的道人,毫不停留,追星赶月一般向齐天峰冲去。冲至半途,只见一道剑形精芒猛地从齐天峰顶射出,直冲霄汉,隐隐照射到了一枚暗星,方才消逝。
六道身影见此情形,皆惊楞了或长或短的一阵,有几个身影甚至没有控制住情绪,惊叫出声。随之清醒过来,一个个尽如大鸟般轻巧地落在齐天峰顶,被峰顶众殿前的禁制阻挡,尽皆围在广场上。原本或严肃持重或仙风道骨的身影,如今都显现着满满的惊疑,甚至,有一丝掩盖不住的惊喜。
“不会出错的,那一剑……是大师兄!”
“没错,当年大师兄破境炼神我有幸旁观,便是借这齐天峰聚灵大阵之助,一剑破碎命星,但看刚才这一剑的剑意,大师兄此次出关,必定更加深不可测!”
“只是当年大师兄与魔皇一战,以己身重伤为代价,将魔皇斩于剑下。当年伤的样子我们是见到的,而今才多少年,况且刚才这剑光一闪而逝,中气不足,这……大师兄真的痊愈了么?”
“呸,你胡说八道什么?大师兄何许人也,区区小伤又怎能奈何得了他!孟浮尘你若是再乌鸦嘴,便尝尝我这铮阳剑的滋味!”
“呸,炎疯子,本座也是忧心大师兄,你我正巧多年未曾试剑,你若想动手,本座接着便是。”
“够了,都是一脉之主了,吵吵嚷嚷,还有没有点体统身份!宗主师兄,您来拿个主意吧。”老成持重的声音。
“不瞒诸位师弟,此事事发突然,为兄也没什么主意。我等不妨在此静候片刻,若逍师兄出关,自会打开禁制,到时再从长计议。诸位师弟可有异议?”一位身着赤红道袍,仙风鹤骨,面目清朗的道人沉吟片刻,开口道。
众人皆颔首称是,谨立道人身侧。
……
星空中,苏源缓缓收回高举向天,并指成剑的右臂。
刚才众星齐发,看的他如痴如醉。随之却闪现,化作万道星芒皆注入他体内,他只觉不知比之前粗大多少倍的灵力疯狂运转,鼓胀欲裂,片刻便将难受得失去意识,炸裂之前右手无意识的向天指出,所有的灵力竟随指倾泻了出去。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右手,从掌心看到指尖,再看到手背,翻来覆去的看着,呆愣愣地样子颇有些可笑。
“别看了,再看,猪蹄也变不回人手。”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调侃道。只是这次,仿佛虚弱了很多,苏源猛地抬起头,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大殿之中,星空图消失无踪。正不知所措之时,后面的画卷底部的木轴人性化地点了点他的肩膀。他触电般的跳起来,惊魂未定地看着背后的画卷。
画卷中幽幽传来声音:“来吧,后来者,我时间不多了,叫我一声师尊吧……我活着的时候还没听到过。”
苏源抽抽嘴角:“原来一直装神弄鬼的是幅画……我说,那个逍前辈,拜师这件事很重要的,你教我什么了么?就想让我叫你师尊?”
“你小子……吃干抹净还想不认账啊?你参悟的万剑图哪来的?”
“那倒也是……罢了,拜师就拜师吧。徒儿向师尊请安。”苏源挠了挠后脑勺,而后向画卷躬身行礼。
“好了,你出去吧。另外……把外面那几个人叫进来,我……有些遗言要告诉他们。”那道声音愈发轻缓。
“你……真的要死了?不是,我刚刚拜师,你不要死啊。还有没有办法挽救一下?我看你还能调侃我,哪有什么临死之人的样……”大殿正门无风自开,一道白光从画卷飞出,裹住慌乱地有些喋喋不休的苏源,如离弦之箭般射出。
片刻,苏源感觉自己从半空坠落,一只稳稳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肩膀,轻轻一借力,将他送在地上。苏源望去,只见五名中年道人众星拱月般的围住一名最为出尘的道人站在他面前。六双眼睛都焦急地盯着他。
他眉毛颤动了一下,有些尴尬地开口:“那个,各位前辈,我师尊请各位进去,说有遗言要告知诸位。”
语罢,眼前之人神态俱是惊恐,广场上空气如同凝滞了一般,六股冲天灵压从眼前六人体内涌出,摄人气势如蛮龙般咆哮舞动。脚下石板俱成齑粉,苏源只觉恍若被一群狂奔的野象撞过,摇摇欲坠,但凭着一股心气,勉强站的笔直。
最左端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缓缓踏前两步,一股惊天动地的威压迎面逼来。大汉眼赤如血,面容狰狞如同要吃人一般瞪视着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声音狂怒中有着一丝难以掩盖的极致的惊惶。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