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生于赎罪,故又死于赎罪
有的人,生得热情,却也死得热情
辽阔的荒野一眼望不到边际,看不到初升的太阳,瞧不见天外的星辰,细小的沙粒聚集在一起,在空中翻腾盘旋,试图掩盖遍地的残骸。
不知道是不是常年狂风乱作的缘故,这片大荒给人一种久经年月的错觉,走到近时却又能看清尚未开始腐坏的肉糜,之所有称之为肉糜,也完全是因为这些残骸受到猛兽的叨扰,留下了零碎的肉屑和均匀的咬痕。
生者同生者的舞台,生者同死者的战场。隐隐发现肉糜中残留的庞大能量,又不得不让人再度想去那份久经年月的错觉。
恐怖和神秘相互拥抱,披上弥漫的沙尘,为这荒辽之际谱写着另类的史章。
“周,我们到了”一位中年男人紧搂着怀中的女子环视远方,他的头发很长很密,像是春柳枝头洒下的柳条,随风飘扬。
“我只想为他找个能够安生的地方”女子温柔的依偎在男人的怀里,将头轻轻的搭在男人的胸口上,双手抚摸着肚子,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阵阵跳动。
两年奔波,又偶然怀孕,不管是对于男人还是这位女子都是一段不可磨灭的人生经历。
兴许是女子的俏丽温柔让男人心情有所舒缓,紧搂女子的大手也终于放松了一点,强扫开眉间积郁的倦意,将手搭向女子的肚子,这才露出一副傻傻的微笑。
殊不知前路依旧漫漫......
两人身后站着数位同样气质非凡的男女,更往后匍匐着数以千计的奴隶仆从。
一阵黄沙刮过,遮掩住了他们的身影。
这片大荒就如它的样貌一般危机四伏,在沙子下面生活着最原生态的蜥蜴人,它们总是在不经意间从一块巨石上显化身子,或是猛地从地底窜出将猎物拉扯下去,谁也不知道被拉下去的猎物会遭受怎样的待遇,就连声音都不再听得到。
这是大荒里的日常,也变成了那群人们的悲惨遭遇。
十年光阴辗转,原本数千人队伍已经缩减到了三十有余,这还是蜥蜴人有意圈养他们的结果。十年间人们东躲西藏,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想过逃离此处。
而上帝就像是终于掷出了骰子的另一面,人们后来发现蜥蜴人从来不靠近一种头骨,从头骨近几十米大的体积不难看出,这些是某种强大物种死后遗留的残骸。
蜥蜴人对这些头骨存在与生俱来的恐惧,这让人们看到了生的希望,当然,人数锐减至三十之余也是代价。
十年,这般苟延残喘十年之久。
十年前站在人群之首的那对男女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取名郑鸣。
阴云盘浮在骨刺嶙峋的营地上空多年不散,谁都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蜥蜴人终究会有饿坏了的一天,特别是尝到过人肉的蜥蜴人,当它们饿到极致就会忘记恐惧,人们知道,那一天将会是他们的死期,而那一天,这些畜生也不会再有圈养他们的想法。
大战将起。
“小少爷,今天不要再出去了,最近那些蜥蜴人越发不安分了,骨栏里已经开始有人失踪了”长年风沙洗礼的缘故,根本无法看清劝说者的面貌,不过听了这悦耳的嗓音,很快就能判断这少女的年龄大概十有三四。
少女口中的骨栏,是人们用头骨做成的骨钉垂直向下扎入土里,又把多余的骨钉围绕着头骨向外牢固布满,其作用就不言而喻了。
而小少爷此时侧卧在前,颇含深意的望着少女。
少女感觉被少爷看得有些头皮发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少爷,是悠儿说错了什么吗”悠儿因为害怕,声音有些颤抖,见少爷没有理会自己,又颤颤巍巍的解释道“少爷,是悠儿不该多嘴,不该多管少爷的事,不要把悠儿扔出去喂蜥蜴,悠儿可以陪少爷玩儿”
自称悠儿的少女说着说着就低声抽泣了起来。
悠儿是原本那数千人中的其中一人,因为跟随’大的’和’大的’夫人多年,才稍微受到了一点儿保护,没至于早早死去(此处“大的”指这群人的首领,后文便不再过于解释)
“唉……”
“悠儿,你说你比我大了整整五岁,为什么就这么喜欢跪在地上叫我少爷”
前方传来少年的悠悠一叹,悠儿听后顿时舒了一口气,这个问题九年来少爷经常会提起,有时候少爷会告诉她人人生而平等,还告诉她有那样一个世界,大部分像她这样的小女孩儿每天都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虽然不知道少爷给她说这些故事问这样的问题是为了什么,也不理解少爷会认为有那样的世界存在,但是她知道只要少爷这么问她,自己就不会有什么责罚,想到此处,悠儿就咧开嘴天真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