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鲜卑贵族颤颤巍巍不敢言。
檀石槐方复对紫云先生道:“先生请继续讲。”
“多谢大单于。”
紫云先生先朝檀石槐施了一礼,复道:“段公虽赋闲在家,可朝廷对其多有礼遇,故田晏、夏育起,二人虽未尽得其兵法,然也得七八,不可小觑,故不可硬碰,只能智取。”
“先生所言极是。”
拓拔盖闻言抚须道。
他一直以为汉人不会真心为鲜卑出力,如今一看,也许自己太狭隘。
紫云先生朝拓拔盖颔首示意:“要智取,兵法不过里间、骄兵,某曾商人言:田晏因罪入狱而后复起,料想其必投靠中常侍。”
紫云先生说到中常侍时咬音很重,脸部也有些狰狞色,不过很快被其掩盖住,道:“里间已不可用,其他则是骄兵,田晏用兵以勇著称,若大单于将单于庭留给他,其必会生出勒马燕然、封狼居胥的念头,轻骑而出,辎重必在后,若大单于此时击其辎重,汉军将不战而败。”
檀石槐不是第一次听到紫云先生的计划,可再次听到仍觉得此乃妙计。
拓拔盖眉头有些微皱,道:“先生之计乃妙计,可怎样才能保证田晏生出勒马燕然的念头,如果其收兵而还,咱们轻易丢掉单于庭,可就让人笑掉大牙。”
“是啊!你怎么保证田晏会追击,你又不是他。”
鲜卑贵族逮到机会七嘴八舌的抗议,他们或许看似是檀石槐改革的既得利益者,可同样损失非小。
“闭嘴!”
檀石槐冷喝,议论声顿时戛然而止。
紫云先生这才慢悠悠道:“故才需要各部大人将部落内少年、妇孺、财物先行撤到燕然山,哪怕是为了财物也不得不追击至燕然山。”
“这怎么行?你明明是拿大鲜卑的底蕴作诱饵。”
“是啊!你安的什么心呐!某看你是汉人的奸细吧!”
“单于,某请斩此獠,后与汉军决一死战。”
“对,单于,请斩此獠,后与汉军决一死战。”
“……”
议论中,鲜卑贵族意见终于统一起来。
拓拔盖有些痛苦的闭眼,真是一帮废物!
檀石槐冷哼道:“你们有把握一战而胜吗?”
“呃!”
鲜卑贵族皆语噎。
“既不能一战而胜,那你们的部落、财物、奴隶还能保住吗?”
檀石槐用阴鸷的眼神将所有的鲜卑贵族扫视一遍,鲜卑贵族左右看看,相顾无言。
拓拔盖说声道:“大单于所言极是,把部族财物、老幼送往燕然山,纵然某等一败涂地,鲜卑依然有火种能活下来,只要田晏等人追击,此后汉境九郡皆为某等的猎场。”
拓拔盖一番话,让紫云先生对其另眼相看,这位能在匈奴、鲜卑政权交替的年代屹立不倒,的确有其独特的眼光。
“大单于,某愿把部落内的财物、妇孺都送往燕然山。”
拓拔盖一表态,其余的鲜卑贵族无奈陆续表态。
牙帐会议结束后,鲜卑贵族皆面色忧郁的离开,檀石槐阴冷的脸色第一次露出笑容,此一战务必把鲜卑顽固势力一扫而清。
“先生,一切如你所料,如今有几分把握可破汉军。”
檀石槐小心问道。
此战涉及到鲜卑国运,由不得他不小心。
紫云先生道:“已有六成,如果大单于留檀纵王子守牙帐,组织各部残兵与汉军血战,则有八成希望。”
檀石槐闻言脸色一变,檀纵可是他的长子,为人仗义、勇猛而又多智,可是檀石槐心目中的头号继承人,最关键的是他的母亲是个奴隶。
这就代表母系势力不足,不想和连背靠拓拔部落,若和连即位,这单于之位是檀石槐一系,还是拓拔一系,真说不好。
“先生,真的如此吗?”
檀石槐有些不舍的问。
紫云先生陈恳的道:“大单于,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若想让鲜卑部落拧为一股绳,檀纵王子必须得血战牙帐。”
“好。”
檀石槐差点把一口钢牙咬碎,可他毕竟是一代枭雄,此战不胜,鲜卑帝国将一蹶不振,檀纵能不能活,还是两说。
可他死,鲜卑帝国将再无敌手。
那他就只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