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简单用过早饭,窗外天光已是大亮。
秦川趁着小尼姑收捡碗筷的工夫,院里院外寻摸一圈,找来根三尺多长的青绿竹杖。
“朝雨师太,你抓稳了。”
一端攥在自己手中,一端递到小尼姑掌心,简单叮嘱一句:“若是觉得太快的话,记得知会我一声。”
二人一前一后,朝着后山藏经阁方向行去。
此时正值清晨忙碌时分,不算宽敞的山间小径上,不时便有弟子经过。
小尼姑身着一袭素灰海青,却也难掩清丽面容,一路引得不少弟子侧目。
好在小院与藏经阁同在主峰,距离并不算远。
秦川压着速度,莫约小半个时辰,便已看见树林掩映间的高大阁楼,以及阁楼顶端悬挂着的古朴牌匾。
“还请小师太在此稍歇片刻,待我先入内问个究竟。”
秦川寻了个僻静角落,招呼朝雨停下步伐。
虽说这藏经阁一层,并没有什么显眼的禁制阵法,无论外门还是杂役,皆可自由进出。
不过以秦川这般身份,还是不敢未经允许,贸然带外人进去。
凡事打听清楚,总归不是坏事。
“那就劳烦秦大哥了。”
朝雨自是没什么意见,浅笑着应答一句,乖巧伫立原地。
秦川自顾自一个转身,几步踏进阁楼之中。
左右张望一眼,却是未曾发现值守的藏经阁执事。
此时天色尚早,偌大的藏经阁一层,连个人影也瞧不见,颇显几分空旷寂寥。
秦川在书架间来回寻觅。
转悠了大半圈,才在偏僻角落里,找到一名佝偻老者。
皓首苍颜、眶凹颊陷。
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拄着一柄松木扫帚,正慢慢悠悠整理着身前杂乱的书架。
秦川认得。
这就是前些日子,自己施展天子望气术,却怎么也看不穿的那名老者。
能有这般修为,想来就算不是长老,也得是个高级执事。
秦川稍稍正色,快走两步凑上前去,面上挤出些恭谨笑意:“弟子见过前辈。”
那佝偻老者闻言,斜目微瞥一眼,浑不在意道:“何事?”
声音沙哑低沉,透着几分烦躁不耐。
秦川也不遮掩,将事情缘由一五一十道了出来。
“借书?开什么玩笑。”
佝偻老者听了究竟,眼中不耐烦更甚几分:“若是人人都跑来做客借书,堂堂太玄宗藏经阁,岂不是成了菜市口?”
秦川虽早有几分预料,听他说得如此笃实,毫无转圜余地,也不禁心生几分失望。
看来还是得要耽搁时间,往山下坊市跑一趟了。
“叨扰前辈了。”
秦川无奈拱了拱手,抓紧时间转身离去。
“等等!”
那佝偻老者似是忽然想起些什么,手上动作一停,将秦川叫停下来。
打量一眼青灰短衫,施施然道:“你是……新来的杂役弟子吧?”
秦川脚步一停。
虽不知对方有何用意,还是如实答道:“禀前辈,弟子确在杂役院供职。”
虽然算不上新来的就是了。
佝偻老者一张冷冰冰的臭脸上,总算擒起几分笑意。
露出一口稀疏泛黄的牙齿,言语和煦道:“听说你们灶房近日,新开封了一窖甜米酒,把磨房的驴都给闷倒了?”
把驴都闷倒了,那还能叫甜米酒么……
秦川不由腹诽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