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卷轴在落阳的眼中逐渐变大，终于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

梨忧像一只蛰伏在暗处、充满野性的猫咪，在房间的角落紧张地看着契约卷轴将落阳与锤石包裹起来。

“落阳？”她细声探问了一句。

“暂时没事。”

“嗯，有事你就喊一句。”

在等待中，梨忧拉开窗帘衣角，瞧了瞧窗外寂静的夜。

远处的灯光就像萤火虫一样，偶尔闪烁一下冰冷的躯体，没有丝毫温度可言。这一大片的陵园，活着的除了他们两个就是那些嘶哑着嗓子嚎叫的野猫和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梨忧觉得时间比她想象的还要慢很多，她终于等不及又问了一句：“落阳？”

回应她的只有野猫的渗人的叫声。

“落阳？你看见什么了？”

梨忧深吸一口气，悄悄逼近。

正在此时，卷轴的帷幕缓缓拉开了，相对而立的两个人预示着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梨忧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落阳的腰，什么话也没说。

锤石站在一旁，没有做任何动作。

落阳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轻轻拉开她的手。

落阳给自己沏了一杯普洱茶，不慌不忙地看着普洱在杯中打着璇儿，“再拿两个杯子来，庆祝一下。”

梨忧看了锤石一眼，“两个？”

“两个。”

“刚才在里面……发生了什么？”梨忧将右腿搭在左腿上。

“很有趣的事。”落阳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杯中旋转的茶水，茶水中他的倒影被撕的粉碎，取而代之的十分钟前的景象。

落阳很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已经有了散瞳症状，一阵晕眩过后，他的手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拉到了锤石的手臂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见了自己手里伸出了无数的藤蔓，紧紧缠绕住锤石的整只右手，每一根藤蔓上都有一根根细细的刺针。刺针很轻松地就扎进了锤石的皮肤，释放着某种信号元素，这种信号初步沟通了他与锤石这具身体的联系。

他发现自己的眼睛在看锤石时，变成了一个细节结构仪，他可以看清锤石的机体细节。

更恐怖的是细节近乎可以无限不失真地放大。

落阳看向锤石头部。

他看见了与人脑无异的锤石大脑，看见了那些白色灰色交杂的海绵一样的东西，看见了蜘蛛网一样的细丝穿插于海棉里，看见了像是一群白蚂蚁挤在一起堆成的不规则凸起..........

他看见了不知名的液体缓缓流淌，像白开水混合着豆腐脑碎块。

他看见了还活着的细胞，就像会动的荷包蛋一样.......

“然后呢？快讲啊，然后你看见了什么？”梨忧轻轻抚着自己的小腿肚。

“我看见了自己。”

“你在他的荷包蛋里面？你为什么会在他的蛋里面啊？”

落阳：“……”

只一会儿，藤蔓就将锤石整个都围起来了，无数带着信号的刺针扎进锤石的身体，每一个信号都在强化着落阳对于锤石的控制权。

如果非要用修行界的知识来解释，那就是强行夺舍，而且夺得是一个死人的舍。锤石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资格。

在他们之间的联系到达顶点时，落阳抑制不住地想去锤石的身体里看看，仿佛那是他久违的幼儿园。

落阳去了。

他这辈子照过无数次镜子，却从来没有一次真正以另一个人的角度去看自己。

他借锤石的躯体，绕了自己一周，将自己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360度无死角。

梨忧：“……”

“？”

“你说的对。”梨忧没办法反驳落阳的话，因为他长得真的很干净好看。

她将头绳拆掉，青丝自然垂落下来遮住雪白的颈部。

她从小美到大，妥妥一枚小仙女，只是某人的眼睛好像瞎了一样。

连她今晚腿变长了都没看出来。

关键是她还特地穿了丝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