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宴于飞差点吐口而出，但对上连枝包含真挚的目光，却又戛然而止。

如今，到此，他又要如何说真话？

他内心起伏不定，重生多少次，他头一次感觉到了无力。

而对面，连枝却以为他的沉默是无声的拒绝，她唇角的弧度一僵，只觉得自己口腔皆是苦涩，她一顿，片刻，才酸涩道，“当然，你不愿意也罢，就当我一厢情愿……你随意寻个地方将我放下便好……”

她浅笑，想要装作自己有多不在意，可便是再多忍耐，眼角的湿意已然渐渐渗出。

马车里，二人无声，唯有几许复杂在二人心间缭绕。

宴于飞攥紧了手，最终是感情战胜了理智，想要放纵一下自己，他闭眸，随即又睁开，生疏地伸出手去擦拭的眼泪。

“你打算去哪儿？”他低哑地问道。

他想，他现在是老柳，他就过一段时间属于老柳的生活，等往后，有个合适的时机，他可以寻个机会告诉连枝真相，或许，她心软会接受呢？

他不想承认，他有点害怕连枝知道真相后的表情。

而原本还在哭泣的连枝在听到他的问话，眼泪戛然而止。

她定定地望着他，好像想要看明白他是不是在诓骗他，直到老柳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连枝确定他是认真的，终于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老柳……”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整个人宛如纤弱的蝴蝶，眼角的欢喜仿佛随时随地会展翼飞出。

温软香玉在怀，老柳猝不及防地将她接住，心里也不知道是被她传染还是怎的，亦生出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欢喜。

“嗯？”他低沉的声线不经意间柔软下来。

“你真好。”连枝撒娇般地用鼻尖蹭他的脖子，倒是不会故意再说让他生气的话了。

她想，老柳也好，世子爷也好，她的心终于落在了自己最想要的地方。

她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如此快乐过。

连枝心情好，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染着红晕，说不出的娇艳明媚。

老柳诸事都让她做主。

她也不扭捏，便做了主，二人在城中的客栈住了两日，她拿了点银两令人帮忙在城中寻个合适的住所。

可惜，京都不是什么小地方，要在城中生存，光是住所就要耗费不少钱。

连枝积蓄还不错，之前在侯府中多多少少偷偷存了一点，但是，花所有的积蓄买一处厕所大的房间，她有点儿接受不来。

抠搜搜的她何时真的这么穷困过呢？

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便宜又舒适的住处。

“你就不怕永和侯府的人发现吗？”见连枝并不打算离开，明目张胆便要在城中生活，宴于飞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