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肃泰率先冲了进来,但当他看到夏侯纾和巫子成的模样时,立刻明白了夏侯纾已经成功了。
“发生了什么事?”赫连肃泰问道。
夏侯纾此刻心中所想的,并非自身的安危,而是那股难以平息的愤懑。这一切的苦果,都是北原人一手酿造的两国纷争!
"你给我出去!"夏侯纾对赫连肃泰冷冷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傲慢与不屑,丝毫没有把这个新登基的北原君主放在眼里。
巫子成从夏侯纾的语气和赫连肃泰的紧张中察觉到了什么,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最后向夏侯纾问道:“姑娘,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夏侯纾知道巫子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冷漠地回答道:“敌人!”
赫连肃泰的脸色瞬息万变,从苍白到更白,显然没有预料到夏侯纾对他的态度会在短短一刻钟内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他心中满是困惑,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竟然让夏侯纾如此仇视他。
“莫姑娘。”赫连肃泰叫住了她,“你能不能告诉孤,你们刚才说了什么?为何你与孤又变成了敌人?”
夏侯纾没有回答,只是那双明亮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口中再次吐出冷硬的话语:“出去!”
巫子成也从赫连肃泰唤夏侯纾为“莫姑娘”中,敏锐地察觉到了夏侯纾隐瞒真实身份的秘密。经过多年的苦痛与挣扎,他明白自己不应再给夏侯纾带来困扰。于是,他毅然抬起头,直视赫连肃泰,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怨恨:“你们北原人,尽是无耻之徒!是你们害得我们不得不身穿铠甲、手持利剑、远赴他乡。我们南祁的数十万将士,就算是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这些狼子野心之徒!”
赫连肃泰被骂得莫名其妙,但联想到夏侯纾平时总是强调自己是南祁人,与他的立场不同,他逐渐理解了夏侯纾态度大转变的原因。正当他打算靠近一步,认真解释时,巫子成却动作迅速地夺过夏侯纾手中的匕首,迅速拔出刀刃,直指赫连肃泰。
赫连肃泰停下了脚步,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夏侯纾,语气严肃地说:“莫姑娘,孤知道你一心向着南祁,对此,孤完全能够理解,也从未表示过任何不满。可你来北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想必对孤也有几分了解。这段时间以来,孤可曾对你有过不轨之举?或者做出过任何对你们南祁不利的举措?”
夏侯纾收摄心神,沉思起来。回想起与赫连肃泰相识这么久,他确实未曾做出过什么对南祁不利的举措,甚至对她这个心怀不轨的南祁人百般照顾和庇护。可即便如此,夏侯翖也是死在了北原战场上,死在了古丽斯坦一母同胞的兄长手里,甚至尸首还遭到了猎鹰的啄食。光凭这一点,她就永远无法原谅他们!
赫连肃泰见她的情绪有所缓和,急需向他伸出手掌,轻声道:“你过来,有什么话,我们回头再说。”
夏侯纾有些犹豫,眼前的局面显然不是双方都能获益的结局。而她除了要揭开夏侯翖当年离奇殒命的真相,还期望能平安返回南祁。可是,她该说点什么呢?
她琢磨着,希望能找到一个既能平息事态,又能维护双方利益的妥善之法。
赫连肃泰见她游移不定,脸上立即堆满了殷切的期待,仿佛在热切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巫子成很快就猜到了夏侯纾的忧虑。他想起了当年在他身旁惨死的同袍,想岂料为了救他而身中毒箭的夏侯翖,想起了拿着龙纹匕首来试探他的夏侯纾,他觉得自己应该还要做点什么。可他被困在赫连保康的密室里那么多年,如今夙愿已经达成,他也不想继续成为谁的棋子,更不愿成为谁的累赘。于是,他迅速地收回了匕首,将尖利的刀锋深深地刺入自己的胸膛。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仿佛只是一刹那之间,夏侯纾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兄长当年托付之人血溅当场。她赶紧去扶巫子成,可是那匕首刺得太深,几乎用尽了巫子成全部的力量,早已回天无术。
“为什么?”夏侯纾的哭喊声撕心裂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知道我可以带你回家的!”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巫子成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尽管他面色苍白,献血不停地从口中冒出来,却依然坚定地说,“我离家多年,想必家中之人都以为我早已不在人世。今日能与你相见,我死而无憾。姑娘,如若他日你回到南祁,请替我向家中二老带个话。我这一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也没有贪生怕死。只是儿子不孝,不能为他们养老送终了,望他们保重身体,长命百岁。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我再尽孝。”